今年夏天,蔡大均老伯只忙着做一件事:搭蔬菜大棚。他带着几个帮手,花了三个月时间,在乌龙山下竖起了40个钢架大棚。
蔡老伯是梅城庵口人,今年72岁。他种了五十多年菜,搭这样的蔬菜大棚还是第一次。一个夏天忙下来,他感慨多多:“现在搭蔬菜大棚比过去砌屋还要讲究。”是啊,一个大棚要用94根钢管,每根钢管重3公斤,40个大棚建下来,钢管用掉五六吨,这还不算喷灌设施,每个棚装100个喷头,四十个大棚得装多少?得拉多长的输水管线?棚里还配置了太阳能防虫灯。粗粗一算,搭一个棚需要投入6000余元。蔡老伯说,青菜萝卜要住这么高级的“房子”,这是他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
蔡老伯是梅城龙溪村人,四十多年以前,他可是当地的一把种菜好手,他种的雪里蕻,大的一棵能有10公斤,8棵菜捆在一起,一个后生挑不动。回忆当年种菜生涯,蔡老伯说每一棵菜都是喝着汗水长大的。每天半夜他都要拉着独轮车到梅城的公厕掏粪。那时候掏粪得偷着去,因为公厕的肥是不能随便拉的,得到环卫所花钱买。为了省钱,他每天半夜就去。到公厕偷肥的人很多,经常为了几担肥,挥着粪勺你争我夺地抢。掏完公厕,还要到梅城拉垃圾沤肥。家里的自留地寸土不剩,辣椒茄子种得满满的。种菜辛苦卖菜更累,当时梅城的居民不多,菜难卖,价钱也不好,他用独轮车把菜推到新安江叫卖,新安江当时正在造水电站,吃菜的人多,种菜的人少,一斤茄子能多卖两分钱。从梅城到新安江,几十里路,全靠两条腿和一个轮子,一天打一个来回。
上世纪七十年代,庵口许多人跟蔡老伯一样,喜欢种菜,还会腌菜。他们加工的雪里蕻,抓一把往滚水里一掼,不用放味精就是一碗鲜汤。但菜种得再好,腌得再香,生活还是艰难,既愁吃又愁穿。就像蔡老伯家,正月里吃的也是老三样:早上蕃薯丝稀饭,中午蕃薯丝干饭,晚上蕃薯丝稀饭。年夜饭最多花二毛钱买一斤带鱼,混上三斤萝卜丝炒炒。衣服没得换,今天洗明天穿,碰到下雨晒不干,放在锅里烘烘燥,第二天穿着下田。
蔡老伯说,他当生产队长的那些年,很想大面积发展蔬菜种植,只是当时的政策不允许。让他高兴的是,他当年的愿望如今在女儿手上变成了现实。这些钢架大棚就是蔡老伯帮女儿搭的,这还只是一期工程,还有60个钢架大棚要建。
蔡老伯的女儿叫蔡小珍,建德首屈一指的种菜大户,现在是浙江蔡小珍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全国劳动模范。
蔡小珍不仅继承了父亲吃苦耐劳的品格,也传承了父亲种植蔬菜的技艺,而且,她比蔡老伯幸运,赶上了改革开改的好政策。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蔡小珍和丈夫承包了十余亩土地发展蔬菜种植,开发腌菜产品。当时她在梅城农贸市场的摊位上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蔡小珍菜摊”,每天早上,她的菜摊前都有人排队,等着买她的菜。那年中央电视七台《农家女》栏目组来采访,见那么多人排队买她的菜,还以为是那些排队买菜的人是镇领导事先组织好的。那时候蔡小珍跟丈夫隔几天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洗钱、晒钱——卖腌菜的时候,收钱找钱,钱上沾了腌菜水,不洗不晒,只怕钱要发霉。晒了几年钱之后,蔡小珍在庵口村盖了第一幢楼房,成为庵口第一个万元户。
一九九九年,蔡小珍创办了建德市第一家蔬菜加工厂,在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开发出雪菜、刀剁菜、霉干菜等“蔡小珍”牌系列产品,她开始在建德农村开辟蔬菜基地,带动成千上万户农民发展蔬菜种植。她无偿地向农民提供种子和技术,农民种的菜她包收,农民种什么她收什么,种多少她收多少。有了她的蔬菜加工厂,越来越多的农民成了蔬菜种植大户,越来越多的农民靠蔬菜种植改善了生活,提高了收入。2005年推荐蔡小珍当全国劳动模范的时候,南峰的一位农民高兴地说:“选蔡小珍当劳动模范,建德市领导的眼睛真当亮。”
两年前,蔡小珍把蔬菜加工厂升级为农业开发有限公司,还组建了建德市蔬菜专业合作社,经营的品种更多,范围更广了。今年上半年,蔡小珍流转了130余亩土地,准备建一个无公害蔬菜基地。
当年蔡老伯推着独轮车卖菜,现在蔡小珍坐着轿车卖菜。蔡家父女这种不一样的种菜生涯,正是我们时代发展的真实写照。
建德新闻网记者:宋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