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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侨刘注治
2010-10-12 17:47

刘注治是个归国华侨。五十多年前,她回到建德时,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建德一住就是半个世纪。

是什么留住了她?有人说是爱情,有人说是理想,她说两者都有。

1938年,刘注治出生在新加坡。她还没出世,哥哥姐姐都先后夭折了。四岁那年,她也病得奄奄一息。母亲不愿意让刘注治像她的哥哥姐姐那样死在异国,就抱着她回到福建晋江,那是她的祖籍。说来也怪,一回到祖国,她的病便一天好似一天。在家乡的土地上,刘注治出落成一朵花。

1955年,刘注治的父亲从国外回来办理全家人去新加坡定居的手续。也就在那一年,刘注治认识了来自建德的年轻军人吾靖。

在那个军民联欢晚会上,能歌善舞的刘注治一直是晚会的亮点。有同学问刘注治,谁是你心目中最可爱的人?她说:“白衣战士。”那位同学把她推到一位年轻的军人面前,笑着说:“他就是白衣战士。”那位年轻军人就是吾靖,是当地驻军某部的军医。说不出为什么,联欢后,那位英俊的军医小伙就成了刘注治心里的偶像。同样,刘注治那活泼漂亮的身影,也深深地留在了吾靖的脑海里。两颗年轻的心悄悄地靠近了。第二年,吾靖转业还乡,在洋溪灰厂任厂医。从那时起,一封封书信为他俩架起了感情的桥梁。

出国定居的手续快办妥了,父母正忙着打点行装。刘注治很焦急,她不想去国外,她想留下来建设新中国,她认为国外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祖国。况且她的心里正恋着吾靖。她给吾靖写信:“我该怎么办?”吾靖回信答:“你可以来浙江读卫校。”随信给她邮来两张明信片。看着明信片上的西湖和富春江的风景,刘汪治陶醉了,浙江真美啊!她告诉母亲:“我要去浙江读书。”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训斥,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1957年的寒假,她提着简单的行李,只身来到建德。临上车时,母亲嘱咐她:“到了那里,要是适应不了,就赶紧回来。”她在新安江下了车,才发现这里很荒凉,没有电话,没有汽车,更没有暖气。她有些失望,想买张返程票回去,又一想,年轻人要有志气才行,吾靖能在这里生活,我为什么不能?她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边走边问地找到了洋溪灰厂。

第二年,刘注治和吾靖结婚了。那一年,她19岁,他27岁。煤灰厂的领导把刘汪治安排在厂医务室当卫生员。

就这样,刘汪治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了工人。

1962年,刘注治和吾靖响应国家号召,全家下放回到了吾靖的家乡姚村梓州。当时,他们的大儿子5岁,二儿子还在腹中。

刘汪治又从工人变成了农民。

在建德农村的十多年里,是刘注治一生中过得最艰难的日子。

刚回乡,几个生产队谁也不愿意接收他们。一个是只会拿着听诊器开药方的白脸书生,一个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市娇小姐,还外加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孩子。谁都视他们为累赘。去三队,三队不要,去四队,四队不收。最后,他们去了二队。二队很穷,一个工分不值2分钱。

很快地,人们就对她刮目相看了。

头一回割草,拿镰刀的手直打哆嗦,使不上劲,连割带拔地干一下午,回到家,两手一沾水就疼得直蹦:“我的手坏了!我的手坏了!”她号陶大哭。哭归哭,第二天还是照旧去割草。头一回铲田塍豆,一锄头正好落在自己的脚背上,脚背立刻肿得老高。原以为她会撂下锄头哭一场的,她却忍着痛干到歇工。头一回给猪喂食,手让猪拱了一下,吓得她大叫,扔了猪食桶就跑,跑几步又返回来,继续喂。

原先生产队每天只给她记一分半的工分,后来见她肯出力,不偷懒,把她的工分加到每天三分。

除了劳动,她需要适应的东西还有很多。

用柴灶煮饭,嘴对着灶堂吹了又吹,还是光冒烟不见火,呛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锅里的饭糊了,她还傻乎乎地往灶堂里加柴。长到这么大,她还不知肉是怎么来的。见别人杀猪,她很奇怪,干嘛要把猪杀掉?往锅里贴玉米饼,不是烫了手就是把饼掉入锅底的水里,贴出来的饼子没有一个是圆的。丈夫揣着她贴的玉米饼上山,别人见了直笑:“你吃的是‘菊花饼’吧?”妯娌们笑她不会做鞋,一个鞋帮花一晚上的时间也缝不到鞋底上。

由于工分少,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她就用番薯和玉米粉掺在一起打糊糊吃。她要面子,怕别人知道了笑话,从来不准孩子端着碗出去串门。平常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吃白米饭。有时孩子馋得忍不住,便要问:“妈妈,今天家里会有客人来吗?”左邻右舍总以为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很好,因为从来没见她向别人借过粮,更没见她向别人借过钱。

梓州苟树湾小学离梓州有好几里路,海拔900多米,全校就7个学生,分三个年级。没有谁愿意去苟树湾小学当代课老师。为了每个月23元的工资,刘汪治去了。每个星期一,她背着几斤粮食上山,星期六下午回来,吃住都在学校。学校没有锅灶,她用三块砖支着用饭盒煮饭。星期六回家时,她从来没空过手,每回都是扛着一捆柴回来。

在农村生活了十余年,刘注治和当地村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粉碎“四人帮”以后,吾靖调回城,分配在建德林场工作,而刘注治领着三个儿子仍在乡下。

1979年,有人告诉她,像她这种情况,可以去有关单位申请落实侨务政策,可以分配工作。她欣喜若狂,开始一次一次往县里跑。

没有钱,她出门不敢坐车,全靠两条腿走。有一回,她一天一夜走了75公里路到了新安江,办完事又走回去,走到家脚肿得和鞋子长在一块,脱不下来了。隔壁的大妈用温水蘸着,一点一点,好不容易把才帮她把鞋从脚上抠下来。

那次回来没多久,县教育局给她送去了招工表。

她被分配在教学仪器厂。

她又从农民变成了工人。

第二年,他们全家办理了“农转非”,迁居梅城,三个孩子也进了城里的学校读书。

1982年,刘注治到香港探亲,她的母亲也从新加坡赶到香港。在弟弟家里,刘注治与母亲相见了。一别26年,母女俩相见不敢相认。母亲不相信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朝思夜想的女儿:“你怎么这么黑,这么瘦?你的手怎么这么粗?”刘注治想对母亲笑,眼泪却巴嗒巴嗒往下掉,母女俩哭成一团。母亲劝刘注治跟她回新安坡定居,刘注治却放不下丈夫、儿女和家乡的一草一木,跟母亲在香港团聚了几天,她又回到建德。

退休以后,刘注治手里有一点钱,她想在梓州盖新房,丈夫奇怪,你在梓州还没住够哇?没住够。1995年,他们用全部积蓄在家乡盖了一幢楼。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刘注治就住在梓州。乡亲们不明白,这个小刘,放着城市不住,偏爱往山沟沟里钻。刘注治心里明白,今生今世,她是离不开梓州了,她喜欢听乡亲们“小刘小刘”地叫她,喜欢梓州的山山水水,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家。

刘注治今年73岁了,但乡亲们还是亲切地叫她小刘。她的晚年生活是幸福而忙碌的。她的幸福,缘于她对生活的满足,她的忙碌,缘于她对家乡的热爱。

在梓州生活了多年,她总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梓州地处偏僻,群众文化生活单调,特别是老年人,腿脚不灵便,想出去热闹热闹绝非易事,这就让刘汪治有了灵感:牵头办一个村老年协会,让村里的老年人也能像城里人一样,老有所乐。她的想法得到了村委会的大力支持,1998年正月,梓里村老年协会成立了,大家一致推选刘注治的丈夫吾靖为会长。

梓州村集体经济薄弱,老年协会活动经费极为有限。为了顺利地开展活动,刘注治和丈夫带头动员自己的儿孙捐款,并决定每个月从他们的退休工资里拿出50元作为协会的日常管理费用,月月雷打不动。

老年协会成了梓州老年朋友们的一个精神乐园。在刘注治和吾请的努力下,2002年,老年协会开办了一个融棋牌、书报、电视、器乐等于一体的老年活动室。刘注治和吾靖尽心尽力在发挥着余热。他们带领广大会员组织开展棋类比赛、戏曲演唱、文化学习、课题讲座、旅游观光等形式多样的活动。外出旅游观光采取的是协会与个人出资相结合的方式,对刘注治和丈夫来说,有些景点他们早已游览过了,但为了组织带队,他们总是积极参与,愉快地组织村里的老年人去上海、北京等地旅游,见世面。

为了给老年协会筹措活动经费,刘注治和吾靖千方百计寻找创收的渠道。梓州村的村民喜欢舞龙,刘注治和吾靖就牵头组建了老年舞龙队,逢年过节外出舞龙表演创收。几年来,他们的老年舞龙队创收十余万元。冬天,老年活动室需要烤火取暖,为了节省开支,刘注治和丈夫带头率领会员上山砍柴烧炭。梓州是山区,看病不方便。因为年轻时刘注治当过卫生员,吾靖当过厂医,于是他们拿出了看家本领,在村里免费为村民看病。

刘注治,曾经的婀娜少女,如今的白发老妪,在建德这片热土上走了半个多世纪。半个多纪世的跋涉,她走得从容淡定,走得坚韧不拔,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建德新闻网记者:宋晓红 通讯员: 翁 萌

责任编辑: 储玲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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