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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世纪钟表缘
2016-09-20 16:44

 刘林根口述 张京波整理

我们家是祖传就是修钟表的,我爷爷在杭州南星桥那里开钟表店,也算当地的老店了。后来日本鬼子打进来,为了留条后路,我爷爷就让我父亲逃到乡下来避难。开始先到了兰溪,可是兰溪已经有钟表店,于是我父亲就在诸葛镇落了脚,在那里呆了几年,也在那里结了婚。不过诸葛虽然交通方便,可毕竟是个小地方生意不好,我父亲听说寿昌是个县城还没有钟表店,于是就到寿昌来摆了个钟表摊。几年以后有了积蓄又有个机缘,就买下了现在这个小房子开了钟表店,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位置,算起来也差不多有70年了。

我父亲在这个店里修钟表几十年,我从1963年到现在也有50多年,这个小店凝聚着我们父子两代的情感和一生的心血,这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中山路90号的新星钟表店。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解放前的事都是父亲闲暇时和我们说起的。在他们那个时代修的主要是座钟,也有叫自鸣钟,因为它会噹噹的自动报时,只不过每天都要上发条。当时家里有一座自鸣钟也是有地位的象征,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而手表那时候更是个稀罕物,那时流行的都是怀表,一般人是买不起的,因为这些在当时都是进口货。

我是1963年才跟父亲学修钟表,那年我14岁只读了5年的小学,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该学点手艺分担家庭的担子。虽说少读了几年书,可是后面的上山下乡也没我什么事了。开始我跟父亲学修钟表的时候还是自家的店,可后来全都并到了寿昌塑料厂,当时都归手工业局管,我们父子干的还是修钟表的活,只不过是给公家干我们拿固定工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光没下乡而且还顺理成章地成了工人有了劳保,后来也就和别人一样退休了。

只不过我这个人退休也闲不住,这辈子也只会干修钟表的事,所以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而且也越来越难停下来,因为像我这样会修机械表的人越来越少了,据我所知现在建德也就剩我一个人了。现在大家普遍的都用电子表、石英表。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留恋机械表,前段时间新安江有位老同志,从电视上看到我会修机械表,一下就让的他的儿媳妇带来5块机械表带来给我修。这位老同志也是只认机械表,坏了没地方修就买块新的,就这样存下了这么一堆的坏表。不过对我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严重的毛病,5块表几天就修好了,一共也就百来块钱的修理费。

当然也有些高档表就出了问题就很麻烦了,我们镇上一位老同志买了块日本的高档表,本来也不容易坏,可是因为一个失误重重的摔了一下,手表就不会动了。因为他很多年不住在寿昌,所以就在当地修了,可是放了好多天人家说修不好退给了他。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地他想到了我,于是就来寿昌找我,可我给他打开来一看,里面少了些贵重部件,没法修了。我跟讲了情况叫他去找对方,就和对方说是我检查的。老同志找到对方以后说是我看的,把那些部件都要了回来,我才给他修好。

我在上世纪60年代刚开始修表的时候,偶尔有拿来的手表都是进口货,有英纳格、工字轮都是外国牌子。英纳格算比较好了,工字轮是大众表,像高档的劳力士什么,我们这里基本看不到。50年代末我们这里上海牌手表才刚刚出现,第一批的上海牌手表里面最精密的发条游丝还是进口的,后来就全部国产化了。到了70年代,国产的上海牌在我们这里越来越多,那时要100多块钱一块,要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才能买的起,而且还要凭票才能买的到。当时在国产品牌里,上海牌的质量还是响当当的,如果经济真的困难,70年代还有一种廉价的表,就是南京产的钟山牌,30块钱一块票,也容易买到。只不过只不过这个表的质量和精度跟上海牌是没法比的。上海牌手表我现在还能够经常修到,有些老同志戴表戴出感情来了,始终不愿意换表,坏了就拿来修。有好几位老同事的手表都戴了40多年了还在带着。

后来80年代从南方过来很多走私表,不要凭票,样子漂亮又洋气,有的还是防水的自动表,价格也便宜,最低的五六十元就能买一块,就这样流行了很多年,不过很快就被更廉价的电子表和石英表抢走了市场。手表的数量也在那一时期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市场上也出现了很多修钟表的,这部分人的修钟表技术稂莠不齐,市场曾经一度很混乱,消费者也有很多投诉。后来工商局专门整治过一次,把从业人员都召集起来进行考试,当时请的是新安江的老方师傅和我当的评委老师。那时候考的还都是修机械表,没有正经的学过是过不了内行关的,当时考试合格的政府会颁发上岗证书。修钟表是个精细的技术活,想多赚钱也很容易,但我们是祖传的手艺,从小都有规矩,只准赚点手艺钱。可如今人心不古,我也没法说,这把年纪也没几年能干了。电子表和石英表的修理很简单,表坏了换块芯子就好了,近20年来很少有人耐着性子去仔细地学习修机械表了,修机械表的师傅也就有了断层。

进入21世纪人们的消费观念又在变化,生活富裕起来的人,又开始回归机械表,而且档次都越来越高,如果我们这里没有修理师傅,那么那些消费者就只能拿到大城市里去修理了。我现在在这里坚持的修表。也是因为有很多的老客户、老朋友,他们有些人在我这里修表修了几十年,很多人当初就是在我这里买的钟表,如果没有人帮他们修,那很多钟表都不能再用了。现在的人买块表算不上什么,普通的一两百块钱也挺好用的,当然贵的几百块、几千块、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都有。可在几十年前手表可以家里的一大件,70年代结婚的时候讲究叫“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这叫4大件,要凭票供应,手表就是排在第一位。

现在,市场上戴机械表的往往都是都有点恋旧,他们迷恋于机芯转动时发出的滴答声,只不过随着机械表制作的越来越精良,价格也越来越贵,现在几千元的机械表只能算是中档了。我修了50多年的钟表,对钟表这几十年来的变迁也都看在眼里。机械表回归说明了市场有需求,人们喜欢,但是这些中高档的表坏那可真难修了,我这样老的人也修不了几年了,静的下心来学手艺的年轻人也很少了。我的儿子女儿年轻的时候倒是学过下,可是后来儿子当兵去了,后来转业在外面当干部了,不能指望他回来当修表匠了,女儿嫁到了香港,日子过的很舒服。他们老是想叫我过去,跟着他们享享清福,可我在他们那里真心过不惯,不知道干什么事好。我在这条老街上出生,长大,工作,修表修了50多年,我的心已经离不开这条老街了。我在这个店里,每天都有这么些老朋友来和我说说话,我感觉到很快乐,就是我这个手艺不知道有谁来传。

责任编辑: 翁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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