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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叶村里的“北京人”
2018-05-15 10:08

清晨,退休后的父母总会相伴走在大慈岩镇新叶古村通往游客中心的小路上,开始一天的晨练。一路上,父亲用家乡话亲切地和乡亲打着招呼,母亲则用普通话和路人热情地寒暄。他们会寻一处清凉的地方,放着音乐熟练地打上一套陈式太极拳,然后沿原路返回,或是去市场买点时令的蔬菜,回家的路上,他们会在路边采些药用的植物或喜爱的花植,用心享受着身处古村的晚年的惬意生活。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新叶村人,中共党员,上世纪五十年代只身去了北京,有幸参与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工程的建设,成为了中国第一代核工业人,还曾得到过时任国家领导人刘少奇、邓小平等的接见。从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到车水马龙的大北京,父亲实现了人生不可思议的跨越,也因此成了村里的名人。但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父亲居然娶回来一个北京媳妇,而且一伴就是50年。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中共党员,从小在北京西城区的一间四合院里长大,在家排行老三。母亲说,她住的地方原来叫做“旃(音沾)檀寺”,曾是清朝御林军的兵营,解放以后,改名叫做“爱民街”。从爱民街出发,途经什刹海,走路5分钟就可以抵达北京的皇家公园“北海公园”——北海、团城、琼岛、九龙壁,这些都是母亲再熟悉不过的记忆了。母亲说,她1963年毕业以后被分配到第二机械工业部(后来的核工业部)工作,和父亲成为了同事。

端详父母亲的老照片,父亲瓜子脸,五官清秀,干净、整洁、帅气,从里到外透着南方人温雅诗书的气质;母亲率真、漂亮,大大的眼睛,梳着长长的大辫子,骨子里流露着北方女孩直率豁达的真性情。说起两人的姻缘,中国的原子弹事业自然是他们的“红线佬”莫属了。听父母说,结婚那天,我的姥姥二话不说,腿脚麻利地盘腿往屋里的炕上一坐,一脸的严肃,着实是给了父亲这个南方人几分下马威的。姥姥骨子里认为南方人不如北方人实在,怕母亲嫁给了南方人会吃亏。没成想,到了后来,父亲却成了她最喜欢的女婿。父亲孝敬老人,知书达理,办事公道,与人无争,彻底改变了老太太对南方人的偏见。

很难想象母亲第一次随父亲回到新叶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那时的新叶村贫穷、偏僻、与世隔绝,从唐村下了火车,要走上六七公里的土路,才能到达新叶村,家里的老宅冬冷夏热,没有自来水,每日的饮水需要挑着木桶去屋子后面提打井水,并往返许多次才能将水缸装满。由于电力不足,到了晚上,村里一片漆黑,家里昏暗的电灯经常停电,睡觉的床上偶尔能抓出吃得饱涨的虱子,所有这些,都让母亲感觉这里和北京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我问母亲“当时为什么不找个北京人”,母亲打趣地说“还不是和你爸对上眼了呗!你姥姥让我找个北京人,但是我没听她的!”我笑着说“您要是找了北京人,就没有我了!”父亲也不答话,只是站在一旁慈爱地望着母亲偷笑。后来,新叶村成为了旅游景点,我的两个姨千里迢迢从北京来新叶村看望我母亲,他们惊呼“姐,你那时候跟姐夫跑这么远啊!”

母亲在新叶村有着很好的口碑,我的爷爷去世得早,父亲又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只留下我奶奶守着老宅子生活。那时候,父亲在石家庄工作,还没有退休,我奶奶八十多岁高龄,身体不太好,需要人照顾。为了能让父亲安心工作,退休后的母亲自告奋勇独自一人来到新叶村照顾婆婆,这一待就是好多年。一个外乡女人,语言不通,饮食、生活习惯不同,远离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五六十岁了还要照顾老人,这期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她从没有对人讲起过。她一直精心地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奶奶,尽着自己的孝道,直到奶奶安然离世。每每说起这些,父亲总会由衷对我说“我是真的要感谢你妈!”后来,我的儿子出生,母亲又来到深圳帮我带孩子,儿子很淘气,着实让母亲受累了不少。母亲是我们家的功臣,照顾老的,又照顾小的,母亲用她的行动践行着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也向我们这些晚辈传递着饱含中华传统美德的良好的家风。

母亲性格开朗,没有架子,与人相处有着天生的亲和度,母亲做了一手的好菜,尤其是在制作面食方面更是拿手。在新叶村的日子里,母亲经常做些好吃的东西拿给叔伯妯娌和街坊邻里。三月三或是平时,家里来了客人,她也总是不辞辛苦,热情招待,忙前忙后。她用自己的热情,让亲情、让邻里关系保持着温度。在新叶村生活久了,母亲居然能听懂了新叶话,许多村里人都当着我的面竖起大拇指说:“你妈听得懂新叶话的喂!”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在单位里,她是班里的组长,她做事情从来都是认真负责,经常被评为单位里的“先进工作者”。我上学的时候,母亲晚上经常加班,而且经常加班到深夜。母亲是个识大体的人,她做任何事很少只考虑自己,记得有一年,她在新叶村因为雨天路滑,在山路上不小心摔伤了尾骨,我那时候正在为福清核电站1号机组冷态功能试验的宣传报道而奔忙,母亲联合所有的亲戚向我隐瞒了她的伤情,几个月之后,我才因为表弟不小心说漏了嘴,得知了实情。

今年清明节,我回到新叶村扫墓。在祭拜完我的爷爷奶奶之后,父亲又燃起了几柱香,把祭品转了个方面朝向北方。“来,我们给你的姥姥姥爷也祭拜一下,烧烧纸钱!”父亲对我说。母亲和我接过父亲手中的香柱,我们全家庄严地向着北方鞠躬祭拜,我和母亲俯下身去,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我忽地抬起头,这时,父亲正用关爱的目光温暖地望着母亲。我把目光转向母亲,此刻的她,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燃烧的纸钱,跳跃的火光映红了母亲慈祥的脸庞……

2018年5月10日于深圳

作者:叶松

责任编辑: 黄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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