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老家屋后的那条小河还很流畅，水清，鱼虾多。水暖的日子，大我两岁的邻家刚哥时常带着我们姐弟去河里捞鱼，一只簸箕，一只脸盆，还有一小碗剩饭。那时候的河水是透明的，能把河底的一切看清。

鱼也有难捞的时候，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刚哥便会吩咐我们到上游河里赶鱼，打着赤脚下水，然后把水搅得稀里哗啦，鱼就会往下逃，在下游的刚哥就会有很大的收获。

那是一次偶然，我沿着河岸走到上游，准备找个地方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间瞟到河对岸的杂草丛中有一簇浓艳得近于黑色的花朵，再仔细端详，花朵盛放的模样似洋葱头，花瓣翻卷又好似龙爪。在乡间野惯的我还从未见到过这般艳丽的花！由于生在河的对岸，对我来说攀岩有些难度，于是唤来刚哥，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花弄到手，这让我欢喜得不得了，便顾不得赶鱼的事，兴奋地往家里跑，打算找个瓶子插上。

经过晒谷场的时候被几个大人拦住了。“快把那花扔掉！”“为什么呀？”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花：“玩这种花要犯头痛的！”说完，把花扔到脚下踩得稀烂。大人们散开了，我独自站在那里，怎么都想不明白，多漂亮的花呀，真当可惜。

后来，跟着刚哥去田间抓泥鳅，又看到了那样的花，可我再也不敢乱碰那花了，只是频频回首，边走边问：“刚哥，那到底是什么花？”“头痛花，大人说的。”

前几天看新闻，说杭州植物园里的彼岸花开了。从画面上看那花有黄有白也有红。报道还说，彼岸花属于石蒜科，开花时看不到叶，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因此有“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的说法。

佛经上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从百度上还能搜到这样的解释：一直以为这是一种开在黄泉路上的花，属于天堂里的美，人间怕是没有缘分见到的。百度上还说：石蒜科虽观赏性较强，但根茎有毒，球根含有生物碱利克林毒，可致呕吐、痉挛等症状，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明显影响……这大概就是母亲当年阻止我玩的缘由吧。

刚哥高中毕业后就应征入伍了，后来留在部队当了一名志愿军，听说还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我从老家出来后便少了联系，出嫁之后更是没了音讯。今年4月份，突然听说刚哥没了，是去年在执行任务时出了车祸，他妈妈也因此神经也受了刺激。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深艳鲜红的美，就如喷出的鲜血，原来是一种不祥之花。

站在彼岸的刚哥当年给我摘下的那支花叫做——彼岸花。（张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