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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画境
2011-08-01 17:06

我的可笑在于经常收到假货,但假货有时非但不可憎,还值得我们永久地去纪念。

在读大学时,同宿舍有个诸暨同学姓鲁,我们唤他鲁达。有个桂林同学姓韦,我们唤他爵爷。记得爵爷偏爱买书,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他的那本《史记》,由于在被子里、餐桌上摩挲不下万次,已然面目全非,可是在鲁达眼里竟然像宝贝一样,反复求购。后来,爵爷竟以六折的高价转手鲁达,鲁达亦欣然付款,并求得爵爷签字留念:“赠鲁兄阅”。奇也妙哉!

我想鲁达定是以为《史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吧,这就是井底之蛙的一例。

鲁达自然也有他的偏好,他喜欢歌带。我们这代人都是听歌带长大的,对盒装的歌带都怀有浓浓的眷恋,觉得它们像一本本记录生活的书,里面装满了幻想和期待。

鲁达有一盘《邓丽君》,很经典。爵爷借听过百次以上,久闻不厌,为了得到它,可以说是食不甘味,睡不安枕。有一天,熬不住了,爵爷对鲁达说:“卖给我吧?”鲁达摇摇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掉下床的话:“一个换两个。”

结果,《邓丽君》换了《动力火车》和《范晓萱》。呜呼哀哉!

什么是假货,我认为在交换空间的回忆里,旧书和老歌带就是假货,假货本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但结果却艰难地得到了。同样本是需要用心珍藏的却轻易失去了,而应该用心祭奠的却以玩笑收场了。

鲁达和爵爷就这样在宿舍里度过了他们快乐得有些腻味的时光,鲁达的箱子里多了许多高价购买或交换来的录音机、纪念章、甚至钢笔,爵爷的箱子里依然有许多让人垂涎的破烂的好书、美女和猛男的歌带,还有他自己的诗集。

我已经记不清爵爷写的诗了,不过,我记得看了他的诗之后,心潮会特别澎湃、语言会特别跋扈、手脚会特别冰凉。

而当时的我,津津乐道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推理小说,《人性记录》、《罗杰疑案》等大约14本小说都垒在床头,我总是引用《阳光下的罪恶》里的两句话:“阳光之下处处有罪恶”和“我相信罪恶的存在就如同我相信善良的存在一般”。

你也许已经猜度到,14本书都被我换成了其他物件,包括两块光绪白洋、一本同治手抄本《药典》以及《毛主席语录》。

这就是年轻的跳跃,还有假货,假货是什么,是得到之后寝食依然不安,心念依然不灭。而我的所谓假货可能也是受鲁达兄和爵爷兄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鲁达和爵爷都知道,那是一只宋建阳窑兔毫盏和一幅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我用真的宋碗换了别人假的宋画,为的就是偏爱图文的平面艺术,而弃质地丰厚的空间艺术。这是意念在作怪,我时常因为某幅画而不知所云,然后把错误归结到鲁达兄和爵爷兄身上,因为我不可能得到真画,但是假画同样让我沉湎于艺术的氛围里不能自拔或者极度附庸风雅。比如说今年六月一日的富春合璧,让《剩山图》与《无用师卷》成为文化水乳交融的新支点,黄公望与无用师和尚的行吟对唱奇迹般地在所有文化人心中复活。

你看那疏密浓淡和谐无间的墨色,不就是我们身边的江南吗?温热绵长的天空,不知延续至哪个边哪个角。在我的脚下,也许是7百年,也许是7万年,有前人开启引擎,有后人熄灭动力,而我又是什么角色?我在一幅幅的古字画中看见樵夫渔农、看见山水流长、看见抚琴而歌,最后主观地约会了时间,任时间把我遗弃在最原始的荒野,听仙乐飘飘或鬼哭狼嚎。

然后,我问苍茫大地,时间在哪里呢?这就是画境,是我在鲁达兄和爵爷兄身上过滤出的画境。(张宏)

责任编辑: 黄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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