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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电视机(尘封的日记)
2014-01-27 20:29

1979年3月8日

昨日,办公室老叶带着我们几个收拾储物间,发现还有一台电子管电视机,据说还是县农机三厂工会送给镇政府的。请来广播站的周林根拨弄了半天,被告知电视机已经坏了,得送到上海才能修。为了丰富驻镇干部晚间的文娱生活,王书记决定派我专程去上海。

中饭后,王书记批了500元公款,让我带着路上开支和支付电视机的修理费。城建办的王庭樟看到我手中的公款和一双紧皱的眉头,向我招招手。我犹豫着踱进他的办公室,正想开口。他却先对我说了一句:“不急,从我们办公室借点钱去,出门在外可不能没钱。”于是,填写了一张1000元的借据,回家准备明天一早乘火车到上海出差。

3月9日

天还没亮,我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用背包带捆着电视机,连扛带背,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火车站。站台上已经站着不少的旅客,一个个背对啸叫着的北风,拢着袖口,跺着脚,我却敞着棉衣,掏出手绢,擦着从头发根渗出的汗。

火车来了,寿昌上车的旅客不多,座位也空得很。可到了金华就完全不一样了,上车的人特多。一张票只能占一个位子,没法子,只得把坐位让给了电视机,因为它可比我要金贵的多咯。一路上走走停停,人被火车“瞌懵懂、瞌懵懂”单调的行进声催的晕晕乎乎的,直想睡。可我不敢,因为身边有台电视机,怀里还揣着一叠不薄的公款,少了那一件,对我来说,都绝对是一场灾难。一路上的艰辛自不必说,连上厕所都成了一个不能解决的大难题,无奈,只好憋着。

快下午四点了,火车终于在上海站停了下来。这时也顾不了斯文,扛起电视机,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挤下车,急急冲到车站厕所,卸下了憋了近半天的包袱。人就是个贱,一旦没了内急,捆着电视机的背包带却把肩膀压得又肿又痛。咬着牙,向不少于十个人打探上海金星电视机厂的地址,最后在一个热心大叔的指引下,好不容易找到离人民广场不远的一家电视机修理部,可是,人家已经下班打烊了。隔壁饭店的一位服务员大姐,看我一副着急的样子,就热情地对我说,可以把电视机寄放在她们店里。作为感谢,就在这爿店里炒了两个菜,还要了一斤黄酒,吃了顿奢侈的晚餐。这顿晚餐花了我八块六毛钱,还真有点肉疼。

是夜,住宿天蝉剧院招待所。一溜双层床,估计有六、七张,我被安置在靠近门边的上铺。哎呀,出门在外,在像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能找到一张床位安顿,应该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3月10日

昨晚,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整个房间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一股神秘的幽暗。同房间旅客“叽叽嘎嘎”的翻身噪音,时时将刚想松弛的神经始终绷得紧紧的,再加上认生床,直到天幕露出曙光,还是没有合过眼。干脆起床,反正也睡不着。

在小弄堂口的包子摊上匆匆吃了早餐,赶忙走到昨日寄放电视机的小饭店,谁知这饭店不做早餐的生意,要到九点钟才开门。也好,那就乘这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去看看心仪已久的城隍庙吧。

不到九点就赶回了饭店,将电视机送到修理店,修理师傅看了看,不屑的说:“这类电子管的电视机已经不生产了,修修已经呒啥花头咯。”但他扼不过我的坚持,要我按规矩先付过30元的开机费,才能开机检查。因为我这次到上海的任务就是修理电视机,走之前,王书记也给了我“看着办”的权,于是,毫不犹豫的付了钱。不一会,师傅告诉我,换零件加修理费,得120元才行。

一听要这么大一笔钱,可就不敢做主了,还是先请示吧。附近没有电话亭,打电话要到离那里约有三里路外的小邮局。走了十来分钟,来到邮局,刚接通电话,办公室的老丁就说,王书记刚到大队里去了,要等他回来才有答复。于是留下上海的电话号码,坐在邮局的角落里等待回音。这一等不打紧,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下午一点,这被动等待的滋味真有点不好受,走又不敢走,催也不能催,其难捱的滋味只能独享了。最后,王书记给我的指示是“能修就修,总比买新的要便宜。”

一个下午没事,乘空到西郊动物园溜了一圈。晚上仍住宿天蝉剧院招待所,因为这里的住宿费便宜,一个晚上只要三块五毛钱。

3月11日

天还没完全亮,同室的旅客纷纷起床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这时的我倒安下了心,闭上眼放心的睡去。直到被收拾房间的服务员喊叫声吵醒,才不得已的起了床,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收拾好赶到修理店,电视机已经修好。一看时间,还来得及赶上回家的车,于是付了钱,赶快到火车站买票。

赶到车站买了票,却为电视机的寄存问题难住了。行包寄存处的大姐愣是不给寄存,原因就是电视机是易碎品,不能保证完好,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总不能背着这么重的物件到车站外垫肚子吧。思前想后,突然冒出一个“有事找警察”的念头,于是,扛着电视机来到车站派出所。还好,警察听了我的求助,同意了我的要求,这台沉重的电视机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寻到一个临时寄存点。

到车站外面的小吃店里匆匆吃了一碗面,味道不错,就是价格太高,面条太少,一碗下肚,却不知塞在哪里。没办法,舍不得再花五块钱,只得忍着,回到家再好好的补上吧。

离列车开车时间已经不多,回到车站派出所取电视机却又碰上麻烦。原先答应临时存放的警察下班了,刚接班的警察不清楚当时寄放电视机的事,可不敢随意答应让我搬走。整整磨到车子都快开了还是不行,急得我直想给那警察下跪。最后,请来寄存处的大姐给我证明,哪位警察才拿起我早就递给他的电视机维修发票,验收完毕,然后放行。等我扛着电视机上车,还没找到座位,列车就开动离开了车站。

当晚回到寿昌家里,已是近午夜。摸着被电视机压得红肿的双肩,也顾不得洗洗满身的臭汗,趴在床上放心地睡了。嗨,还是家里好哟!

这台电视机就放在文化站办公室里,作为文化站的正常工作,每晚收放。(方根发)

责任编辑: 周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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