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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读《建德往事》
2014-11-18 14:29

郑秉谦

家乡的党史研究室、地方志办公室出了个不定期的刊物《建德往事》,我很爱读。它上面的文章,都是家乡历史、风土的实录,大到领袖人物在建德留下的足迹,小到集种珍品兰花的诞生,什么都有。我从建国前离开家乡,至今已65年有零,但我却一直记褂与喜欢家乡的山川、物产、风俗、往事。这种感情,在初参加革命时往往被批判,帽子是“狭隘的家乡观念”;而今时兴的叫法,则为乡愁,是出门的几亿中国人都拥有的一种可贵的感情。

打开《建德往事》,我往往面对故人。第四辑介绍的“我国早期铁路工程师胡升鸿”,是我儿时即知的“渐逵老伯”。他出生比我父亲还早廿几年,当时我仅闻其名,而未见面。他是我洋尾外婆家附近人,但却是我们郑家的世交,当时只知他在铁道部门当“技正”,是我国铁道技术上的先驱人物。1966年他退休时,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大,就住在杭州清泰街我家附近。他曾两次通过狭小的暗弄,爬上陡峭的楼梯,来看我这个比他小50岁的人。当时大革文化命的烈火燃烧正旺,并已逼我渐近,我没心情陪他深谈,后来想起来十分惭愧。同时,对这么一位不仅建德往事并且世界往事满肚皮的长者,换之交臂,也十分可惜。几十年后,我曾问他的侄女(即胡才甫的女儿):“什么叫技正?”她简洁地回答:“工程师。”在他那个时代,中国积贫积弱,“技正”如同“教授”一样,是种十分崇高的称呼。此外,在《建德往事》已出的四辑中,几乎每辑均有汪建春的文章。汪的祖父,是我启蒙时代的老师,但到他子孙两代已是典型的农家。建春的父亲,约十多年前我去高楼原村,还见过。建春的三叔,绰号“褴秀才”者,乃我儿时最要好的伙伴。他勤劳,欢喜帮助人,并是徒手捉鱼的高手,曾称雄洋尾涧畔。建春长大后当了医生,又是作文好手,我很高兴。令我同样高兴的是同学、邻居吴智勇也在第四辑上写了文章。这位身在龙泉的离休干部,写了他在中国人民志愿军当报务员的经历。记得三十年前,我作为《浙江画报》的特约记者去龙泉采访,他是当地的工业局长。他陪我去了靠近福建边境的青瓷厂,还陪我攀登江浙第一高峰凤阳山。后来,他又回家乡、到杭州长期住过,我们一直保持交往。他现在能把他亲历的抗美援朝战争写出来,真好!由此我想到六、七十年以来,建德儿女出门的很多,其中有的成就不小,如我的同班同学方成梁就成了我国著名的小麦专家。若大家都能动手书写自己的亲历亲为,不仅丰富了家乡的史料,并会增加建德人的自豪感。

打开《建德往事》,我又往往面对故事。前几年,我为陈若珏《收藏梅城》写引言,曾读到我少年时代所见的梅城之墙,其中东门一段从未见过。第一辑《抗战中的梅花城》一文,除了全面地记载梅城的建城史尤其“拆城史”外,还谈到东门城墙早在1938年12月,就被省里一个什么司令部下令拆除了,足证我所言不谬。同期黄建生《1942年日军侵占建德寿昌》一文,以及他记载日机轰炸梅城史实的另一文(一时记不清是从哪本书上看见的),则帮助我理清了我少年时代的“逃难史”。在我整个读小学的期间,为避日机轰炸与日军入侵,曾不断“逃难”,改换读书的地方。有一次,母亲携弟妹去娘家避日机轰炸,我则住在祖父梅城小店的楼上。建德作家吴育华也常笑谈,当时他父亲(小店学徒)半夜北我“逃警报”,从床上拖起来后直到郊外,整修过程中,我竟一直未醒来过。我从黄文中知道,这是1938年(我8岁)时的事。有一次,母亲带我们“逃日本佬”,先到娘家高楼原,再到深山中的伊村。后来日寇从梅城退走,但我家仍不敢回城,只回到高楼原。在那里,我砍了一年柴,“大殿”里的小学才恢复,我方继续读高小毕业班。从黄文中,我知道这应是1942年和次年的事。全面的、真实的历史,来自民间记忆;反过来,它又可理清零碎的民间记忆。在我的记忆里,日寇占领梅城那段时间,很长很长;但从黄文中,我才知道不过五十多天。连一个孩子都知道那段时间“难过”,足见当时日军烧杀掳掠,是多么厉害了。中国人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外国人说,忘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追昔抚今,我们一定要共同努力,发展我们的经济,使人民富裕、国家强大,方能避免重复这种命运。

打开《建德往事》,我还面对许多新事新人。它们对一个65年的游子是新的,但其实已不知过去几十年了,也是往事。在战胜蒋介石的解放战争中,在援朝援越的战争中,在保卫西南边境的战争中,建德籍军人流了鲜血,立了大功;有的成为烈士,有的成为将军。在发展经济、建设国家中,建德的劳动者们更是出了大汗、立了大功。以上这些,都是建德的骄傲。《建德往事》都有所反映,甚至连一个普通的理发师傅、裁缝师傅也不放过。另一方面,则党和国家的领袖们在建德留下的足迹,《建德往事》更为我们一一保留下来。其中有的我们早已知道,其中觉得新鲜的则是《忆耀邦同志视察新安江工地》一文。我从中知道,这后来成为党的主席与总书记的人物,早在1958年就在我的家乡,说了后来邓小平同志常说的那句话:“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虽所指的事物大小不同,但运用的都是这句中国民间洋溢着智慧光辉的俗语。

打开《建德往事》,我还面对许多真相真情。第一辑《1955年夏,建德的那场特大洪灾》,记载这年六月的洪水水位竟达31.46米,比有历史记载以来最高水位还高0.27米。我的三个亲遭此难的弟妹,当时各为18、13、10岁,至今还常向我提起,“邢衙党”、“庙弄里”一带居民,在大水步步紧逼下,都逃到我家堂前楼上,因它是城南唯一一座水未涨及楼板的房子。去年,在《建德往事》第一辑首发式上,一位曾任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员的同乡指出:这次洪水如此之大,固然因为暴雨连下十二小时不停,但也同上游衢州黄坛口水库溃坝有关。此事“文革”前一直“保密”,大家都不知道。由于《建德往事》是个刊物,出了上辑还有下辑,因此也便于在它上面展开学术讨论。在中国文人间有个传统,不争名争利,不争官争位,但要争理。学术讨论,就是争理的一种。第三辑《张拭与丽泽书院》一文,针对2004年版《严州古城·梅城》一书,提出张拭非长沙岳麓书院创建人(根据是《中国文化史词典》),他与吕祖谦亦未共同创办严州的泽书院(根据是南宋《严州图经》、《景定严州续志》)。我读此文后,查《严州古城·梅城》作者的另一著作(2013年版《我塘江上古镇梅城》),发现对丽泽书院的记载,已改成:“丽泽书院原本是吕祖谦创办于家乡的书院,严州是否办过丽泽书院并无明文记载。但据明人记载,严州有过丽泽书院,并在后来的书院中建丽泽堂以示纪念。”前者提出意见,后者自我改正,应该都属拥有学术勇气的表现。

《建德往事》,203年出了三辑,2014年出了一辑,合近一百万言。它的出版,是中国人向来敬畏历史、喜欢历史的表现之一。建德市党史研究室、地方志办公室,本着“开门办史,大众写史”的精神,发动这么多作者,写了这么多史料,是件大好事。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曾说:“如果没有人去叙事,就没有历史。”现在这么多人在“叙事”了,这就可保证建德历史的存续。历史的存续,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关系一个民族以致整个人类的大事。说到底,人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动物,就是因为它有历史。中华文明五千年未断,十分强势,根本原因也在于我们这个民族——一向“重史”。

2014年11月9日于杭州傍樟楼

 

责任编辑: 蔡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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