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风情 建德新闻网
0571-58318323
我要投稿
建德市新闻传媒中心 主办
您当前的位置: 建德新闻网 > 建德频道 > 副刊风情

微信扫一扫分享

交叉小径的花园
2015-01-07 10:48

庄稼收割后,田野的天空又高出一截。

忘记是哪个诗人,把收割后的田野比喻成母亲起皱的脸,静穆,安详,神态疲倦又满足。

此刻我就站在这样的田野里,想起诗人的比喻,同时也想起博尔赫斯一部小说的名字——交叉小径的花园。若是借用这句话来形容此时的田野,是再合适不过了。

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小径呢?交叉错杂,使田野看起来像年轮毗连的树桩,又像聊斋中诡秘的郊野,走进去就走不出来。

我沿着最近的一条小径走了进去。在野外我是不怕迷路的——其实我更喜欢迷路,喜欢那种忽入秘境的陌生感,看见的事物覆上了神秘的色泽,所走的每一步也有了探险的趣味。

小经上散落着金黄的碎稻秸,像谁故意丢下来的引路之物,稻秸下脚印重叠,深陷下去的是牛蹄印,人的脚印要浅一些,两边纤草丛生,茎叶已经泛黄,是很艳丽的赭黄,也有褐红,阳光下吐纳深秋潋滟的气息。也有绿叶子的草,正在开花,花一蓬一蓬的,叫得出名字的有田边菊、蓼草花、野鸡冠、小牵牛、白旋覆、紫苑花。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气味是熟悉的。

草花的气味很清淡,脸贴到跟前才能闻到,闻起来若有若无。味道稍重的是田边菊和蓼草花。田边菊的味道微涩,接近药香,蓼草花的味道有股子辛辣——有一种紫红的辣蓼,小时候我曾采来玩过,不小心把草汁弄到脸上,结果辣得眼泪滚滚,怎么也止不住。

这些草花里我比较偏爱田边菊——爱它纤细的花瓣和淡淡的蓝紫色,像清净的梦,也像生在乡村那些素朴又不掩娇妍的姑娘。

田边菊其实就是马兰头开的花。马兰头是美味的野菜,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也在三月的田埂上挖过它们,拿回家,放多多的油,清炒或凉拌,出锅还是鲜绿色,吃在嘴里满是春天的清香。清明过后,马兰头从地面站起身,开始长个条,人们便觉得它已经老了,不能吃了,也就不再留意它了。不再留意的事物犹如从大地消失——谁知道它还在生长着呢,不声不响,一直长到秋天的膝盖、胸口、肩头,开出花来。

脚步被小径领着往前走,低头看着草花,走着走着就撞进了一堆稻草垛。稻草垛是新鲜的,正午的阳光蜜一样顺着草垛往下淌,淳厚之味绵绵不绝,仿佛有很多浆汁在草茎里灌着,太阳晒滚了,憋不住就溢了出来。

我绕开稻草垛,侧身走进一边的稻茬地里。

稻茬地里有红尾蜻蜓在飞,三三两两,飞一会,选一根草秸停下,还没停稳,翅膀一抬,又起身继续飞,低空旋一个圈,再选一根草秸停下来。

稻茬地里有那么多草秸,看起来并没有区别啊,不知道蜻蜓以什么为标准,选择它愿意停栖得久一些的那根。

在稻茬地里站着,往四周看,一直看到最远处的山、村庄、湖水,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田野会多出那么多的小径。其实小径原本就有那么多,只不过之前被高过腰际的稻禾与庄稼遮挡了,掩盖了。现在,稻子都已收割,黄豆绿豆玉米也跟着主人回到院子里,纵横的田埂、小径自然也就浮了出来,线条明朗地呈现出来,使田野的层次更为明显,细节也比之前更丰富了。

责任编辑: 翁校龙

扫一扫关注官方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