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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
2015-08-19 14:06

 

□ 胡建文

1976年4月24日,第一次自北方部队回乡探亲,第一次光顾大上海。待了两天之后,上海的大叔陪我去十六铺码头排队购船票,当夜,将搭乘客轮至沈家门,而后去普陀县芦花公社,看望刚刚参军的胞弟胡建德。

十六铺码头,是上海外滩著名码头,因清咸丰年间为防御太平军进攻,当时的上海县在城内建了联保联防铺,其中第十六铺规模最大。十六铺作为地名,一直沿用至今。

买票的队伍很长。一阵清香飘然而至,蓦然回首,身后紧挨着的是位姑娘。卷发,枣红色上衣,美丽之至。望一眼,慌乱回头,不敢再看。

暮色四合,大叔送我上船。挥手别过,客轮鸣笛,起锚出航。一百三十海里,翌晨抵达彼岸。

我乘坐的“东方红一号”客轮,是一艘双体客运轮船。找到自己的铺位,原来是一个宽不过四尺,中间一块高六寸许的隔板将床铺一分为二。

没想到,六寸高隔板那边的乘客,便是那位美丽的红衣卷发姑娘。

与一位素不相识且非常美丽的姑娘睡在一起,中间虽然有块隔板,那仅仅是形同虚设。我将行囊放在铺上,便去了甲板。

大海,我第一次见到。漆黑的夜晚,甲板上空无一人,驾驶舱里,航行灯强烈的光线透过薄雾射向远方。海腥味的浪花,不时地溅上甲板。

子夜,终敌不过浪花飞溅和丝丝寒意,只好回船舱去。

那红衣姑娘曲身侧卧,盖一条薄薄的红色毛毯。船舱里灯火昏黄,寒意袭来,那姑娘的身子卷缩得更紧。我壮着胆子学习雷锋做好事,将我的毛毯加盖到她的身上,然后又去了甲板。终于敌不过睡意,只好回舱和衣侧卧。

天亮后,当我醒来时,红色毛毯已在我身上。

“昨晚,你将毛毯给了我?”姑娘明问。

“……”

“你去哪里?”

“普陀山。”

“我家住那边,那里是个好玩的地方,下船后我们一起走?”姑娘又道,“还需要换码头再乘船。”

下了船,行至一石板路,进了一木板门,探身向里问道:“同志,去普陀县芦花公社怎么走?”

抬头应答的又是位姑娘,一位着白底蓝碎花衣、扎长辫子的高挑姑娘。

“错了啊,方向相反了呀!去长途车站乘车,不需要再乘船了!”长辫子姑娘见门外一有一秀美姑娘等在一旁,便低声说:“不能跟她走啊,出门在外要小心,现在坏女人不少见。”

“……”

我显然不知如何应答才好,于是心存愧疚地向那位好心红衣姑娘道谢。红衣姑娘似感委屈:“你是去普陀山?随我走不错呀!”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先前回答红衣姑娘时,将“普陀县”说成了“普陀山”,引发了误会。

就此别过红衣姑娘,按蓝衣姑娘指点的方向走,片刻就到了车站。

此时感觉有点饿了,便从挎包里取出饼干和军用茶缸,去候车室里的大保温桶前取水,准备午餐。

“解放军叔叔!我姐姐让我来问问你吃过饭没?如果没有,姐姐叫我带你去我们家吃饭。”一位十来岁的男孩,目光清澈地望着我。倾刻间,一股暖流袭上我的心头。一位姑娘,素昧平生,却对我如此信任关爱。不胜感激。我说:“谢谢你姐,告诉她,我已吃过了。”

小男孩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家去了,我则在原地望着男孩渐渐离去的背影……

 

 

责任编辑: 蔡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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