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伟富
说起罗桐埠,相信新安江人都不会陌生,新安路西端的那几株大樟树下,罗桐花园酒店一带不就是罗桐埠吗?其实,你已经大错特错了,真正的罗桐埠不在这里,而是在汪家公路桥西头和育才中学之间的寿昌江西岸,汪(更)更(楼)公路汪家起点附近。
寿昌江从三井尖起步,一路奔流60多公里后,即将投入她母亲的怀抱——新安江了。在这里,她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反向英文字母“S”,也因此留下了三块冲击洲,每块冲击洲上各有一个村庄,分别是曲斗(现叫联塘)、汪家和叶家。
叶家地处寿昌江和新安江交汇处的东南岸,因湖岑叶氏的一支最早迁到这里居住而得名。由于这里是两江的交汇处,一到雨季,极易闹洪灾,所以叶家人的房屋大多建在离江较远、地势相对较高的山脚,村前是由高到低的层层田地,一直延伸到江边,其间夹杂着十多口水塘。上世纪中叶修建金(华)岭(后)铁路时,这里被开辟成铁路中转站,村前的大片田地差不多都被填平,铺上铁轨,往来火车都在这里装卸、掉头。叶家人也被全部外迁,一部分迁到乾潭,一部分迁到桐庐横村。因此,现在的叶家已经没有一户姓叶的原住民了。
叶家的北岸是沧滩,也就是现在的新安江老城区。以前的沧滩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上沧滩和麻园岭等地有少量居民。沿江一带,除了砂石之外,到处长满了芦苇和荆棘。但是在叶家的西岸,也就是燕山脚下、寿昌江左岸,却是一个在当时来说十分繁华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寿昌江上著名的河埠头——罗桐埠。
历史上,罗桐埠不仅是寿昌江上水运物资的集散地,也是陆路物资运输的集散地,更是建德、淳安进出寿昌的重要孔道。寿昌江上游的木柴、桐籽等山贷,通过这里,运往下游的严州、杭州,下游的食盐、布匹等日用品,也是通过这里运往寿昌、大同等地。每到秋冬季节,这里的江面和街上,到处都是从上游运下来的桐籽,罗桐之名大概由此而来。
寿昌江在这里紧贴燕山北上,江左地势陡峭,可用来建房的地盘十分有限。罗桐埠的房屋一半建在山脚,一半临江而建,中间是一条两边铺着鹅卵石,中间一块青石板,长不过百米,宽不过四五米的街道,街道虽然不长,但是,米店、布店、杂货店、客栈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剧院。这里的剧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经过这里,进入寿昌各地演出的戏班,都要先在这里至少义演一天的戏,多的要演上几天几夜方可走人,这不是因为这里人霸道,而是因为罗桐埠头锣鼓一响,远近村坊都会争相来这里写戏(请戏班),也就是相当于做了个广告。
除了剧院,这里还有一座很大的庙。笔者请教了很多当地宿老,他们也都知道这里曾经有一座庙,但已经忘了是什么庙。他们只知道,居住在庙的上游的大多是富人,居住在庙的下游的,大多是穷人。
罗桐埠街离江面有一定的高度,这是为了确保在涨水时,街面不被大水所淹。沿江的房屋一头搭在岸上,一头搭在从江中打上来的木桩上,若从江上看,很像苗族人的吊脚楼。为了减轻重量,临江的一面没有墙壁,只在竹片上糊上泥巴当墙。从街面下到江面,要走一段石阶。江中停满了船只和竹排。船只承担的是外运任务,竹排承担的是内运任务,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渡船,专渡往来于罗桐埠和叶家之间的人。
世纪50年代末,新安江水电站开始建设,汪家成为电站建设者们的营地之一,为了方便交通,整条罗埠街被全部拆除,建了公路,所有的人一律外迁,有的迁到联塘,有的迁到汪家。这样一来,往日宁静的汪家变得十分的热闹,人口一度曾达到13000多,水电部门不仅在这里建起了一排排的工房,还建起了小学、邮电局、医院、电影院,甚至还建起了一所电力中专学校,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电力枝术人才。水电站建成之后,大部分建设者相继撒走,少部分迁到新安江北岸,汪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些外迁的汪家人也陆续从联塘、叶家回迁。
但不知什么原因,随着联塘、叶家、汪家渐渐恢复平静之后,曾经兴盛了上千年的罗桐埠再也没有回到人们的记忆中。
我们曾经说过,匹布夫人被改名为白沙女后,从寿昌移居到新安江,而罗桐埠却被原封不动地从寿昌江口搬到新安江北岸的上沧滩。这样的做法是否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