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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的两次建德之行(下)
2016-03-04 09:49

□ 许新宇

晚年的巴金对杭州西湖特别钟情,几乎每年都要到杭州做短暂的疗养。

1991年4月下旬的一天,已是耄耋之年的巴金在女儿、《收获》杂志社任主编的李小林和当时跟踪巴金活动的《文艺报》高级记者陆谷苇等人的陪同下,从杭州来到桐庐。车到宾馆,大家原想让坐着轮椅的巴金先休息,巴老却说:“富春江不是已经到了,还休息什么?”李小林告诉大家,巴老在窄溪对面转弯的时候,一看到富春江,心情就激动起来了。据陪同巴金在桐庐游览的桐庐县原政协主席李锡元回忆:去钓台的路上,大家要我坐在巴老的旁边。我问了巴老以前有没有来过桐庐。87岁高龄的巴老,虽然讲话中气不足,但记忆力很好。他告诉我说,这条路我走过的。桐庐,我也到过两次,都是因为去新安江水电站,匆匆路过。第一次是1959年,上海作协组团去新安江水电站工地参观。唐弢是团长,我是团员,同去的还有柯灵、王辛迪、罗洪、魏金枝、萧珊。第二次是1964年,同行的有罗荪、杜宣、姜彬、芦芒。原来约定要到富春江看桃花,到桐庐时,花季已过了,游富春江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这次巴金到桐庐的游历没有再到访近在咫尺的建德,不过从巴金的这段话中,却道出了他第二次到访建德的大致时间。查李存光编写的《巴金年表简编》,在1964年4月一栏中写着:“9日赴杭州,11日往新安江参观,16日返沪。”有关这次建德之行,巴金自己留下的文字我至今还未见到,不过同行的杜宣在当年写过一篇《新安江上》的散文,文中虽然没有提到巴金,却对这次建德之行作了真实的记录:

今年四月中旬,正是江南最美好的时候,我们从上海乘崭新的双层火车去杭州。沿途,柔嫩的新绿已飞上柳梢。田里的菜花黄得像金子一样,看不见边际的麦田,微风拂过的时候,麦浪滚滚,真像是满湖春水。由杭州换乘汽车,沿着钱塘江、富春江而上。一连落了好几天的雨,钱塘和富春,现在都是一片春江水满。也由于落雨的原因,山溪中的水流夹着泥沙汇入这两条江里,因此,我们就没有看到我国唐代大诗人所写的“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清澈见底,澄碧如玉的水色。

新安江的主要源头之一是雄伟峭拔的黄山人字瀑。一九六一年,我曾经不知几度在人字瀑下徜徉过,当时没有想到,这泓清泉,竟是新安江的源头。

当我们车子开进紫金滩的时候,突然看到沉睡了千万年,现在开满了杜鹃花的峡谷中,雄峙起一座完全现代化的水泥大坝。正是它,堵住了这滚滚洪流;也正是它,迫使着从洪荒时代开始滔滔东去的江水,成为我们丰富的电力资源。一九五七年以前,这儿还是野兽出没的荒山,现在却已成为现代化的山城了。

这次建德之行不同于上次,初建成效的新安江水电站,年平均发电量达19.6亿千瓦时,每天将电力源源不断地送往华东地区,同时为电网调峰、调频、防洪减灾作出了重大贡献。电站建成前,常因山洪暴发,江水陡涨,新安江两岸田淹房毁的现象时有发生,人民深受其害。电站建成后,避免和减轻了下游30万亩农田的洪涝灾害。作家们的喜悦心情可想而知,而此时的新安江水电站,不仅厂区环境幽静美丽,招待所的接待条件也有了明显的改善,使得参观者的吃、住、行都有了更妥善的安排。第二天一早,上海作家们冒雨乘坐电站安排的游艇,到当时还称新安江水库、现在已是美誉天下的千岛湖游览了一整天。电站大坝拦成的水库新景,让大家赞叹不已,游兴剧增。美不胜收的景色“在水库上,有的地方,烟水苍茫,有鄱阳湖和太湖的气势。有的地方峡谷陡峭,前面又浮了一两个小岛,真像溯瞿塘滟滪而入三峡的样子。有的地方,波平如镜,岗峦四合,又好像置身于西子湖之中……它真是集回环曲折,浩瀚渊深于一身啊!

面对眼前的景色,杜宣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在政治空气日渐紧张的当时,能到这自然山水间透透气,身心可以得到短暂的舒展,真是一次心旷神怡的旅行。整个上午,都是斜风细雨,作家们好像走进了一幅泼墨山水画中。到了下午,雨歇了,经雨洗过的天空,映在湛蓝的湖水中,更加清亮和高远。“一层层黛色的远山,据说那都属于黄山山脉,很自然地就把我们的思想带到了雄奇的天都峰和云海苍茫的玉屏楼去了。湖中,岛屿多极了。岛上,长满了马尾松。各种颜色的杜鹃,夹着白色的珍珠花,正在盛开。这时,湖面是飘浮着天光云影,波澄如镜,它将大自然中一切最美好的,都吸引入它宽阔而又美丽的胸怀中了。一个个五色斑斓的岛屿,都在湖水中显出了它清晰的美丽的影子。当我们的小汽船在这些美丽的倒影上穿来穿去时,我感觉到好像在彩云上飘荡了。

杜宣的《新安江上》是我读到最早描写千岛湖美景的游记,它让我身临其境地想起儿时第一次见到千岛湖的情景,那时我还不足五岁,二姐带着我去看望在新安江建设兵团的知青大姐。儿时的心里没有作家观察美景的心思,倒是担心那艘载着我们的手划小船,在摇摇晃晃的波浪中,如果意外翻船可咋办……

船过对岸离坝四十华里就是淳安的县城排岭镇,而她的老县城狮城已经淹没在水底下,这不禁让杜宣回想起抗战时期,因寻找党组织而途径淳安的往事,而今旧貌换新颜,不免徒生人事沧桑的感叹。

读过《新安江上》,我想象着巴金在同一游程中默不作声地凝望远方的情景。他又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尾声

巴金的两次建德之行,在他的一生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1991年6月14日,也就是同年4月游览了桐庐后过了两个月,巴金生病住进了上海华东医院,从北京来的姜德明约上了黄裳、杨苡一起去医院看望巴金。他们上了南楼,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巴老正坐在藤椅上喝酸奶。看上去他的脸有点瘦,但满头白发依然那么茂密。

“你又好久不来上海了。”巴老问姜德明。

“上次看您是1988年10月。两年多了。”姜德明回答。

“这次住院主要是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还有点咳嗽……今春,我又去了一趟杭州,还到了桐庐。去年在杭州休息的时候很愉快,这一次在富春江边还看到正在故乡作画的叶浅予,也很愉快。”巴老说,那里的风景真好。本来他想去一趟新安江,后来没去成。他想替爱妻萧珊再去新安江看看,可毕竟是已近九旬的老人了,体力不支,桐庐之行已是疲倦不堪,游新安江未竟在巴金心里或许成了遗憾,可他的心里一直想着新安江,因为1959年的那次偕萧珊同游新安江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

晚年的巴金经常会回忆起两次新安江之行的情景

 

 

 

 

责任编辑: 蔡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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