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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关何处使人愁 ——《古邑遂安人文辑要》编后记
2018-07-31 09:41

已故台湾诗人余光中,因为故土之思,黍离之悲,渴望亲人团聚和叶落归根,写下了让人肝肠寸断的《乡愁》,以寄托自己对故乡的思念: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让人感觉到的是国家民族分离的巨痛。《古邑遂安人文辑要》(以下简称《辑要》)的作者王兢先生,同样也是诗人,他的“乡愁是千岛湖那一湾蓝蓝的碧水”,是背井离乡怀念故乡的感伤。两位诗人乡愁地点不一,情景不同,一位是家国情怀,一位是故里情深,但是,他们共同的都是刻骨铭心的乡愁。一位是远望家乡,盼望民族统一,骨肉团圆,自己魂归故乡;一位是近看故土无觅处,只能以自己的乡愁文字来祭奠故乡。爱家人,爱家乡,同样也是家国情怀,也是大爱的生动写照。两位诗人的际遇让人感伤,让人产生共鸣。乡愁的本原也许就是这样,是“情难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另外一种缠绵悱恻吧。

《辑要》作者王兢先生的乡愁,是因为他的故乡被淹没在烟波浩淼的千岛湖底下,这份特殊的乡愁,是他们这一代人最难以割舍的。

乡关无觅处,唯有泪双流。从王兢先生的《辑要》的书卷中,我们能够体会到他对故乡遂安的挚爱,能够感受到他对美丽家乡山水的怀恋。他那依依不舍的乡愁令我感动,也让我走进了先生思乡恋土的新境界。

王兢先生是古严州府下属遂安县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一方美丽富饶的山水之间。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那片热土,王兢先生充满着热爱和敬畏。但是,一直哺育他成长的那一方水土,在1959年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大工程——新安江水电站建成之后,形成了五百八十平方公里的人工湖泊,遂安、淳安两座千年古县城和数以千计的乡村被淹,数十万亩良田也静静地躺在湖区水底,留下的只有崎岖的山路和一座座岛屿,昔日巍峨的山峰也被拦腰截走百米的高度。王兢先生的故乡也被淹水底,一湖碧水彻底带走了他家乡的梦境。岁月的更替,没有丝毫减轻他的思乡之情。这在他的《遂安回望》《遂阳尘缘》《遂城拾遗》《武强悠悠》等文章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遂安历史悠久,自东汉建安十三年(208)建县,至1958年并入淳安县,前后历史长达一千七百五十年,是严州府六县中历史最悠久的县份之一。遂安不仅山川秀美,而且物阜民丰,更有良田千顷,是古严州的西北粮仓。一千八百多年历史的积淀,使得遂安的人文底蕴十分丰厚,历史上也是名人辈出。据史料记载,自两宋之后,遂安先后出过八十四位进士,一位状元。这里的读书风气常盛不衰,又以苦读出名。每个家中,即使再艰难,也要供子女读书,这也是遂安人的本色。特别让遂安人引以为傲的是:这里有过名动两宋,与白鹿洞书院、鹅湖书院呈鼎足之势的瀛山书院,瀛山书院又因朱熹的《咏方塘》一诗而名垂千古,诗云: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首脍炙人口又富有哲理的诗篇,后来又被冠名为《观书有感》,当成读书明理之心得,引申比喻为学习受教是获取知识永不干涸、永不枯竭的源头活水。这首诗也成为后人读书明志的座右铭。

瀛山书院初创于北宋,位于遂安县上郭村东北,瀛溪之畔的山岗上。据《瀛山书院志》记载:“宋熙宁间有詹安者构堂于山岗为书院,群宗戚子弟教之,凿方塘注源头活水以便游息……虚舟詹仪之公,举绍兴间进士,累官礼部侍郎。淳熙中,朱晦翁与商格致,尝馆瀛山,是方塘诗以见志。”

地因诗传,从此各地学子纷纷慕名前来,一时名动朝野,成为士子心中的向往之地。瀛山书院也成为严陵理学的一处高地。

把瀛山书院带向一个辉煌高峰的詹安,号仪之,他幼承家传,研习理学,素养渊深,于绍兴二十一年(1151)中进士,官至礼部侍郎。此时的遂安詹氏是东南的名门望族。詹仪之的伯父詹大方为工部尚书,枢密院使,参政知事,另一伯父詹大和为桐庐、临川等郡守。他们均与时任宰相、南宋力主抗金的朝廷重臣张浚交厚。张浚之子张栻,号南轩,精于理学,为湖湘学派集大成者,与詹仪之是世交,并且很早就成为理学知音。时徽州婺源人朱松为朝廷秘书省正字,与张浚同为主战派,且私交很深。朱松之子、理学大师朱熹,号晦庵,是孔孟之后的理学集大成者,与张栻也早就志同道合,结为挚友。绍兴二十一年(1151),詹仪之到临安参加会试之后,到张浚府上拜访,初识朱熹,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乾道五年(1169),张栻调任严州知府,理学大家、婺州学派创始人吕祖谦,任严州府学教授。张栻上任不久就力邀朱熹来严州讲学,一时间“谈笑有鸿儒”,“东南三贤”齐聚严州,成为当世之盛事。此时赋闲在家的詹仪之大喜过望,即赴严州与三位理学大家汇合,一起研讨理学之丰赡要诣。乾道七年(1171)、九年(1173),詹仪之两次邀请朱熹来自己的家乡瀛山书院讲学,“与之往复问学,商补大学格致事。”也正是在此期间,朱熹写下了《咏方塘》诗作。后来,张栻、吕祖谦、真德秀等理学宗师,都先后到瀛山书院讲学,使瀛山书院名声大振,留下了杏坛往事的一段佳话。自此之后,在数百年时间里,遂安的耕读之风经久不衰,遂安的文运也十分昌盛,在科举场上屡有进益。詹仪之之孙詹骙于孝宗朝高中状元,进士及第者更是不胜枚举,书香遂安也为一时之美谈。

正是在这样的历史渊源和文化氛围中熏陶成长的王兢先生,对自己家乡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是浸润到骨子里的。他自谓是遂安的一介草民,自称遂安老人。他少年时在遂安求学,长大后赴严州师范深造,后来回到遂安故乡教书育人,直至退休。他是一位诗人和文化热心人,是浙江省诗词楹联协会的理事,是有造诣的文学长者。他于写诗抒情明志之外,更多的是对故乡的咏叹。因为故土无觅,他无法释怀。乡愁无计,向谁人倾诉,唯有一诗千行泪!对故乡更是魂牵梦绕。他长年笔耕不辍,用以抒发自己的乡愁之情,尽管他的故里现在已沉湖底,不复重见,但是,他对如今还幸存的故乡山水,依然魂牵梦绕,不能忘却。在闲暇之时,他会不顾自己已是古稀之年,约上几位乡党和文友,去寻觅儿时的美好记忆。和年轻人一样跋山涉水,去寻找儿时所熟悉的仅存的几处小山村。当他走近儿时梦境的故土时,听到那动人的乡音,“见山水依旧,民风古朴,便心神怡然”,那一刻,也是他自己最快乐的时光。为了这一份难得的幸福时光,王兢先生不仅遍阅遂安的人文历史,还花力气去考证和发掘。比如他对《遂安方言》的整理和注释,对遂安人文风俗的描述,对遂安名人的考据,对遂安科举制度时代取得成果的搜集等等,都花心血进行梳理和研究,这些文字都是王兢先生遂安情结的生动体现,也是他倾注心血、凝聚乡愁的真情诉说。读来令人感叹不已。

千古遂安沉湖底,乡关何处使人愁。遂安的名讳及其建制架构,虽然已经远去,遂安人的家园也已无处寻觅,但遂安的人文历史是永恒的,遂安的文化是不会被泯灭的。《辑要》的出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因为有像王兢先生这样的遂安人还在努力,遂安也是不会消逝的。

在编辑王兢先生的《辑要》一书过程中,我被王兢先生对遂安人文历史的情有独钟和满腹的乡愁之情所感染。愁绪点点,心事浩茫,对于作者失去故乡的那份深沉之痛,我无法用语言去安慰他,只能以这点文字来表示对王兢先生的敬意。

乡愁也是一份美好,即使这份美好有时是苦涩的,但是有家国情怀的人,依然会带着自己思乡之情走向未来。我和王兢先生都一样,相信遂安的明天也一定会是阳光明媚的。我们都非常坚信这一点。(陈利群)


责任编辑: 黄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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