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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刀伴我一生
2013-11-21 14:02

我喜欢上篆刻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学生,那时候我二哥读书要领助学金,以前的人领有价证券或钱时都要有一样东西常备着,那就是私章,没有私章就没办法办这些事。

我哥哥去刻私章的时候,我就跟在旁边。那时候刻一个私章是一毛钱,其中三分钱是材料费,还有七分钱是工钱。当时我看到用一把小刀在石头或木头上刻几个字就能赚七分钱,不禁怦然心动,觉得这个手艺真赚钱,就动了学习的念头。当时这还只是心里想想,当时我还是个孩子,没本钱,买不起工具。后来没想到,这个手艺真让我在困难时期赚到了一些钱,补贴了家用。

第二年是1955年,梅城涨大水,很多房屋倒塌,店铺被淹,有很多东西被水冲到了大街上。水退了之后,我非常幸运地在街上捡到了一颗棺材钉,这是从棺材铺里冲出来的。这个大钉子很符合我做刻刀的要求。可要把这么大一根钉子磨成一把刻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这项工作。有了这把刻刀,我就可以学刻字了。

因为有书法功底,所以学刻字还是比较快的,再加上自己想学,我放学后经常到刻私章的师傅那里去看,当然他是想不到一个小毛孩会去抢他的饭碗。平时我也会请教学校里的美术老师。

我刻的第一个章是我父亲的。我父亲以前有个挺名贵的章,但是卖掉换钱养家了。没私章可不方便,领政府的救济也需要章,我自告奋勇地揽下这份活,很快就把父亲的私章刻好了。父亲很高兴,一直到去世之前,他用的都是我刻的这个章。现在这个章还在我家里收藏着。

第一次刻章成功后,我胆子大了起来,读中学后,我经常给需要的同学和老师刻,学校里的美术老师也经常指点我。我的书法挺不错,学校的校刊和黑板报上经常有我的作品。有一次,学校拿我的篆刻作品去参加全市中小学生文化比赛,还获了奖。这以后,我对学习篆刻更感兴趣了。

在严州中学60周年校庆的时候,学校要印一本校庆特刊,当时由我们班主任负责。学校需要一枚专用的纪念章,老师拿来材料找到我,我花了几个晚上把这个章刻好,学校很满意。前些年,我想起这件事情,找到老师,希望能够得到一本当年的校刊留作纪念。结果老师却给了我一个惊喜,他那里不光保存着当年的校刊,还保存着我当年刻的那枚章。拿到这枚章的时候我非常激动,这上面不仅记载了我少年时期为母校做的贡献,还有我少年时期美好的回忆,它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

高中毕业后,我没有找到工作,只能到处打零工。我曾到搬运站去试过,也找过一些代课教师之类的活,但无论生活怎么艰苦,都没有放弃过书法和篆刻。为了在篆刻上更上一层楼,我曾经想向寿崇德老师学书法。我和寿老师认识很早,还在读书的时候,我就为他刻过章。我为寿老师刻过大大小小40多个章,他的作品上很多章都是我刻的。对于我想学书法的事,寿老师考虑之后对我说,我的书法并不够好,他给我推荐他的好朋友余任天,建议我跟余老师去学。后来,他还帮我联系了余老师。我就去杭州拜访了余老师,此后,我经常把自己写的字寄给余老师加以点评,他再给我寄回来。就这样,我们通信来往了几十封,对我帮助很大。

1962年,我去杭州参观书画展,当时西冷印社的负责人韩登安老师也有篆刻作品在那里展出。我看到他的篆刻作品,感触非常大,韩老师的铁线篆书刻得真好,我就起了拜师的念头。展览结束后,我就去找他。但是门卫老大爷见我既没有预约,也没有介绍信,就没好气的把我这个乡下小伙子给打发走了。

第一次拜师没有成功,但是我心里一直念着这件事。第二年,我又去了,终于找到了韩老师。韩老师为人很平和,我说拜师,也是很简单地给他鞠了三个躬。他则拉着我的手说一起学习。后来,我们写信来往都以“同志”相称。就这样,我们经常通信,我会把我的篆刻作品寄给韩老师让他指点,他也会把他的作品寄给我欣赏。

后来我也响应政策上山下乡了。那时候,虽然练书法成本比较低,但是练篆刻成本就高了。我平时攒到钱就会去买一些材料。但是材料贵,我就把一根印章的材料切成三根来练习。因此,我过去练的章都是扁扁的,用起来也不方便,看起来也难看。现在我的抽屉里,这些章还放在那里。虽然没什么用,但是我天性就喜欢收藏,所以,过去的东西都留着。

我下乡的时候,村里人都知道我字写得好,过年的时候经常叫我帮忙写春联。后来乡里给我安排了工作,在三河供销社,那样接触的范围就广了,也有了赚钱的机会。特别是有了家小以后,日子过得比较紧,刻章的手艺也就有了用处。那时候,三河没有刻章的人,我在供销社卖布的时候,抽屉里放着刻章的工具,可以抽空干点私活。乡下生意没有那么忙,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私底下刻章。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刻章价格已经很高,刻一个章三块钱,材料一块。虽然赚得不多,但每个月也有一些小外快,至少以它来养活我的爱好是没有问题的。

刻章也有刻得惨的时候,有一回是一个突然的任务,分配物资,一下子要给人刻35个章。虽说是一笔大生意,但是时间太紧了,一天之内要刻出来。那天,刻到后面,我手都快抽筋了。除了以手艺赚点小钱之外,那个时候,我还经常刻一些作品寄给报社投稿,每个月也能赚点稿费,多的时候一个月有几十块钱。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人主要靠我的工资养活,孩子还要读书,所以我只有拼命干。一直到情况稍微缓解了以后,我老婆在门市部边上摆起了摊子,这样,我的压力才稍有缓解。

在三河的生活一过就是26年,我怎么也想不到跟韩老师学的篆刻艺术最后被我用来给人刻章谋生了。在那个不重视文化的年代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在想想够心酸的。

后来终于有了政策,我又坚决提前病退回到梅城,这样我们一家子就在梅城团圆了。到了梅城后,艺术氛围要浓厚多了,和同行的交流也多了很多。既然退休了,我自己的时间也宽裕起来,所以经常出去交流,不光到杭州,北京都可以去了。走出去以后,既可以对外展示自己学了几十年的篆刻艺术,也可以向其他大师学习请教。

虽然我被封闭在偏远山村那么多年,但是我毕竟跟两位大师认真学习过。现在有许多名人找我刻章,刻章的材料也不再是以前那种普通的材料。给名人刻章给了我很大的成就感,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上按下印章的时候,也把我的艺术成就印在了他们的大作上。这些章很多都收入在我自己的作品集里,我的第一部作品集已经出版,第二部也已经完成校对,很快就会出版。到现在,我才感受到我几十年的篆刻艺术才真真正正地得到了展示,受到了重视。

戴不庸/口述 张京波 章大成/整理

 

责任编辑: 翁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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