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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歌谣
2009-11-10 17:46

    三年前,我的自由度无人能及。我每天的工作无非是收集民间歌谣,然后整理成一篇篇文稿,发给副刊主编。

 

    三年前,我走过很多地方。很多地方都令我流连忘返,甚或是一棵普通的老槐树或泡桐树,都把我最本性的喜爱散发殆尽。

 

    我常常斜挎着一只帆布包,里面装着一本闲书,一本笔记,一支灌满水的钢笔。

 

    九月,浙西的乡间,热气依然在跋扈,我随意地走进一户人家讨了碗茶喝,道谢后依然在村子里闲逛。

 

    在村民们奇异的眼光打量下,我知道了一些概念性的东西,比如这个村子叫“留下”,这里的民居都是三四百年前留存下来的徽派古屋,这里的人基本上姓刘。

 

    有位刘老,我且这么叫他。刘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向我解释了最初的疑问:“我们老刘家的祖先为避战祸,有一支来到这个地方,许是累了,许是觉得风水不错,便指挥族群说‘留下’,此地便至今都叫留下村了。”

 

    我没有兴趣听这些,我的任务是收集民间歌谣。

 

    刘老说:“我会唱几个,像《十八想郎》、《十八摸》。”

 

    我笑着摇摇头:“这个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刘老说:“这才叫民间歌谣啊!一想郎,一支花,姐姐头上一朵花,头也俏来脚也俏,鲫鱼口来画眉毛……”

 

    我无意再听下去,眼神游离于远方,九月的留下,村舍田野被阳光扫荡后,显得疲惫不堪。

 

    我走到一棵茂盛的栗子树下,昏昏欲睡,午后的时光像催眠曲般柔软。这时,有一位20多岁的姑娘打我身边走过,她一身的清丽使我闪过了一向的害羞。我想起了以前暗恋过的一位姑娘,她们何其相似,只是眼前的这位姑娘脸蛋略为黝黑。

 

    我想叫住她,可是怕无来由的冒失会引来取笑,更怕姑娘的哥哥或父亲会抡着锄头满村子地撵我。

 

    幸运的是,这位姑娘竟然又回转身来,冲着我莞尔而笑。

 

    我惊讶地问:“小妹,你笑什么呢?”

 

    姑娘用右手遮住嘴巴:“你像一个逃学的大孩子!”

 

    我更惊讶了,多么可爱而原始的比喻。记得在读中学时,我就写过一首叫《逃学的大孩子》的诗:

 

逃学在西湖的隧道

触摸跳舞的泡沫

痛饮沉醉的烟柳

车灯照不见前途的无限

只有银泰边上的写字楼

把音调压得急迫

今天的大孩子

谁明白雷峰塔下的传说

 

    当我把这首诗逐字想起并念诵给她听时,她竟也惊讶了、激动了。难道她听懂了我的诗?她告诉我她喜欢文学,可是她没有真实地见过一位作家。我于是告诉了她我的身份,单位地址,并且大方地把帆布包里的书——《我的精神家园》送给她。她黝黑的脸蛋出现了红晕,仿佛晨曦时的一抹余霞,让人温暖。她说,她叫刘夏。

 

    刘夏把我带到了她家,她的父母淳朴厚道,像我所遇见过的所有农村父母一样的淳朴厚道。刘夏的父亲酒量很好,我们的晚餐自然不知几时才收场,当我醒来时已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我忽然想起沙柳的小说《丁小丽》,也许我们的故事也会像小说中的设定步步展开。

 

    我将回城时,刘夏交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有首《采桑歌》:

 

三月阳春闹洋洋,二八姑娘去采桑

大手拿了采桑钩,小手拿了采桑篮

迈步走到桑园中,白面书生闯进园

白面书生进桑园,采桑姑娘心里慌。

当时,看着这首歌,我在想,世事未必如歌。

想要留下的,未必真会留下。

 

    三年过去了,我换了工作,再也不用每天赶着乡间的尘土痴迷地抄录民间歌谣,而留下村的记忆也渐渐离我远去,我再也没见过那位叫刘夏的姑娘。(张宏)

 

 

责任编辑: 方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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