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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那场“九姓渔民”水上婚礼演出
2011-04-24 16:21

 

  新安江,驮着一江翡翠,一江清凉,缓缓地往东流去……

 

  宽阔的江面上,烟波浩淼,隐隐地传来声声长声声短的锁呐声,蓦地,烟雾里钻出一条披红挂绿的彩船,往江这边驶来,罗桐山庄的码头边,也静静地泊着一条同样披红挂绿的彩船。

 

  码头的亲水大平台上,坐满了来自全省各个风景名胜区的代表,因为,浙江省风景名胜区工作会议正在建德召开,这场“九姓渔民”婚礼的表演就是特地演给代表们看的。当时,国家建设部的副部长赵宝江也坐在观众席上。时间是1997年4月20日下午。

 

 

  锁呐声越来越欢快了,接亲的彩船在江中心划了三个大圆圈后,慢慢地靠过来。新郎官已满面春风,喜气洋洋地站在船头上了。新娘子的家——泊在码头边的彩船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四个俊美的伴娘从船舱里抬出大红花轿——一只通体发红发亮的大脚盆端放在船头,盖着红头盖的新娘子在利市妈妈(媒婆)的搀扶下,从船舱里款款而出,羞答答地坐进了大脚盆里……利市妈妈开始喂离娘饭了,并拿出了一杆手称,抑扬顿挫地唱起了利市歌:“称一斤来金万斤,称两斤来俩相亲,称三斤来三元及第……”

 

  当两条彩船即将相碰撞的那一刻,四名水手用强壮的手臂抵住船蓬,把它们分开了,据说,船要是碰过,以后小俩口过日子老是要磕磕碰碰的。撑篙、解缆、抛锚,两条彩船像并蒂莲似的浮在江中了。随着利市公公一声长长的吆喝:“起——轿!”顷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落英缤纷……

 

  四个接亲的伴郎抬起大脚盆,绕桅杆颠盆三圈,以示新娘对娘家的留恋之情。伴娘们则踩着锣鼓的点声,把大红锦被、衣橱箱柜、锅碗瓢勺、子孙马桶等等嫁妆般了过去。新郎官经过利市妈妈的百般考问,终于可以拿称杆去挑那块红头盖了——花容月貌的新娘子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欠下身子,向观众们深深地作了个揖。利市妈妈满脸堆笑,发问了:“新娘子漂不漂亮?”观众们异口同声喊道:“漂——亮!”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在利市公公的主持下,小俩口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新郎官终于可以背起新娘子,绕桅杆三圈,喜滋滋地往洞房——船舱小跑而去。哪知,伴娘们把住舱们,耍了个小小的恶作剧,放新娘子进去以后,四人合力一推,新郎官连退数步,摔了个仰八叉……在利市公公的指点下,新郎官只得战战兢兢地爬上船蓬,由船尾进入洞房,当地的风俗叫“站彩台”。

 

  锣鼓鞭炮声又一次响起来,一对新人走出洞房来到船头,向大家抛撒喜糖,并上岸来到观众席敬喜酒……

 

  这场历时25分钟,被称为“旅游版”的“九姓渔民”水上婚礼从那年开始,就一直长盛不衰地演下来。

 

  说来也巧,1995年我还在市文联主持工作,有次组织民间文学会员到古城梅城采风,发现清同治五年(公元1866年)严州知府戴盘为九姓渔民平反所写的《严郡九姓渔民考》石碑,从中发现“九姓渔民”是指生活在钱塘江流域水上渔民的称呼,九姓是:陈、钱、林、李、袁、孙、叶、许、何,他们原属明初陈友谅的部属。陈友谅在鄱阳湖兵败于朱元璋,残部四散逃亡,有一部分流落到新安江一带。由于是战败者,当地官府对他们严加看管,不准上岸居住,不准参加科举,不准穿长衫鞋子,更不要说与岸上人通婚了。几百年来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水上部落,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独特的婚礼风俗。

 

  文艺工作者凭着特有的艺术细胞和敏感神经,采风文章一经发表,就由文化和旅游部门共同打造了一场“九姓渔民”水上婚礼的演出。不过,那时的演出还有许多弊端,几乎是为演出而演出。场地就放在梅城临江的大坝上,观众就站在大坝上观看,安全性和舒适度都成问题;演出说的都是地方俚语,过程太烦琐,观众闹不明白;请的都是专业剧团的演员,费用成本高,每演一场,财政要补贴5千元。这样的演出,当然就没有生命力,演了两场后,也就停下来了。

 

  1996年5月,我调任市风景旅游管理局,老天爷给了我机会。经过调查,我给演出定下调子:要融观赏性、舒适性、安全性、参与性于一体,形成拳头产品,推向旅游市场。首先,把演出场地从梅城搬到新安江罗桐山庄。山庄是旅游局的直属饭店,是一座临江的中式旅游饭店,花木扶疏,白墙黛瓦,与演出的剧情非常匹配,大大增强了观赏性,除雇用两个吹鼓手,演员一律由山庄员工担任,也就降低了演出成本。平台上搭起了遮阳蓬,观众们可以品评千岛银针茶,吃莲子羹,新郎新娘敬的又是五加皮酒,把建德的土特产一并推销出去了。原本有个“抛新娘”的动作,危险系数太高,我们忍痛把它割舍了。在利市公公的安排下,游客还可以自扮新郎新娘,自然是妙趣横生,其乐无穷了。

 

  自那次全省风景名胜区工作会议以后,“九姓渔民”水上婚礼立刻得到省市旅游局的高度重视,并把它编排到黄金旅游线路中,尤其受到欧美游客的青睐。兄弟县市旅游部门闻风而动,纷纷赶来参观学习,回去也想搞一台类似的演出。我立刻意识到潜在的危机,吩咐山庄到国家工商总局注册了商标(演出类),及时地捍卫了我们来之不易的知识产权。

 

  夕阳衔山,古樟浓荫蔽天,晚霞染红了一江碧水,这本身就是山庄“罗桐夕照”一景的真实写照。“咚咚锵,咚咚锵……”“砰——啪!”每当江畔响起锣鼓鞭炮声,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又有旅游团队来看演出了。不过,有个细节还值得提一下,新郎官新娘子向游客敬完酒,又会回到一条打扮得非常精致的小蓬船,徐徐划入江中,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祝福目光的视线里,显然,小俩口是去度蜜月了……(吴育华)

 

 

责任编辑: 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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