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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头米的赞美诗
2015-09-07 11:22

 

□ 叶梓

江南苦夏。

这苦,是风吹不散的燠热。好在苦尽了总会甘来,桂花香的秋天就在不远处等着。不仅如此,在桂香抵临之前,鸡头米携着款款温情已经来了,像是怀着菩萨心肠给熬过苦夏的人送清凉来了。

鸡头米与鸡无关,就像昆曲跟昆明不搭界一样。鸡头米,又名水鸡头、鸡头苞,学名芡实。古代的药书里,说它“补而不峻”“防燥不腻”,是“婴儿食之不老,老人食之延年”的佳品。鸡头米是“水八仙”之一——水八仙就像是一支活跃于水底世界的小分队,由茭白、莲藕、水芹、茨菰、荸荠、莼菜、菱以及芡实组成,它们大多在秋天上市,用各自的风采丰富着江南秋天的味蕾。中国古代历史上,喜欢用八仙称谓一个小群体,比如饮中八仙,而水八仙是江南水底世界里的一个小小村庄,有着人间的温情。

鸡头米是荷藕的高邻,叶圆且大,边角向上微翘,像一个绿圆盘平铺在水面上,但不似荷叶那么光润平滑,叶面有些凹凸皱起。鸡头米的花儿也很好看,颜色呈浅紫色,浮在水面,一派紫云英的清艳。等花谢后,花萼并不脱落,随着生长时间慢慢地闭合和膨胀,形成如鸡头般大小的果实球——果实球里孕育着的坚硬果实,就是鸡头米。

今年的江南出奇得热,气温屡创新高。在这难耐的暑热里唯一让人念想的,就是喝一碗新鲜的鸡头米羹。

我是北人,之前没喝过鸡头米羹。去年,在苏州的太湖边第一次喝,有点初恋般的美好。微风吹过太湖水的时候,我在临湖的一家饭店里,与一碗鸡头米羹不期而遇。这是我平生的第一次。一碗新鲜的鸡头米羹,以刚上市的鸡头米为主料,辅以桂花糖、燕窝、银耳、玉米粒,淡而幽远,淡得如同洗尽铅华,远得回味无穷,仿佛一段深藏岁月深处的往事。喝上一口,跟苏绣、评弹给你的感觉一样,软嫩、细糯、甜润。如果没有南迁,也许,我的味蕾世界里永远留不下鸡头米的微甜与软糯。当它一勺一勺地抵达舌尖时,内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悸动。我坦言:“这是我第一次吃。”

她坐在旁边,微笑,不语。

在她的记忆里,每年夏末秋初的苏州街头,都会有小摊贩聚集在树阴下,一边剥一边出售鸡头米。他们的面前,是堆起来的鸡头米,白白嫩嫩,圆圆溜溜,煞是可爱。老底子的苏州,最有名的是南荡鸡头米——而正宗的南荡鸡头米种植在葑门外一带。南荡鸡头米又叫“南芡”,果实硕大,结籽六七十粒,清糯可口,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鸡头米就有些点瘦弱了,结籽最多也就是二十余颗,这样的区别颇有点“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味道。

苏州美食偏重时令,南荡虾仁就是其中一款。看似没有鸡头米的名字,实际上,是鸡头米炒虾仁了。新鲜的鸡头米配以新鲜的虾仁,鲜美遇上清香,仿佛一场秋天的艳遇。清朝的沈朝初在《忆江南·姑苏四时食品词》里深情地描述:“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凝珠十斛,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苏州之好,竟然不是虎丘,不是园林,而是“葑水种鸡头”,这样的夸张足见“葑水”一带的南荡鸡头米有何等的好。其实,我倒喜欢“小庭”一词,形象,生动,能给人这样的错觉:每一粒鸡头米,都是一个小小的家。

据说,一代影后王丹凤在香港请客,宣布甜品上桌,大家吃了一惊:竟然是鸡头米!当时冰箱很少,航班也不多,要吃到上市时间很短的苏州鸡头米,几乎不能想象。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王丹凤委托苏州朋友采购,连夜送到上海寄放在冰箱里,上午专人从上海送到香港,才赶上了晚宴。

而我,怀念去年的鸡头米,如同怀念一个人,甜蜜里渗着点点忧伤。

 

 

责任编辑: 蔡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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