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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的两次建德之行(上)
2016-03-02 11:10

□ 许新宇

1959年6月,上海作协组织部分作家来新安江水电站建设工地采风。此时,新安江水电站工程已进入建设的收尾阶段,电站的雄姿已初显端倪。1993年,女作家罗洪在《灯下忆旧》一文中,对这次采风有了详尽的描述:

巴金等八人(巴金、萧珊、魏金枝、何公超、唐弢、柯灵、王辛笛和我,另一人为浙江省委宣传部陪同参观的同志……

我们上了车,径直到达新安江工地。工地就在搬空了的建德县城。县城的大部分土地,已被挖成很深的大坑。大坝正在施工。招待所离大坝不远,职工的临时宿舍,则在大坝左右两边,离大坝约有百米。我们到达时,已近傍晚。工人已经收工,四下静悄悄的。在招待所歇息一下,大家兴致勃勃,相约到大坝附近走走。辽阔的空间被西沉的太阳抹上一层由红转紫的色泽,已近天黑。工人生活区有点点灯火,都关上门,不便进去。好在刚才已与招待所有关人员提出要求,请他为我们安排,跟一些工人接触交谈。他已经同意,等一会就有两位先来谈谈,让我们了解些情况……

罗洪的这篇回忆文章是一份难得的珍贵史料,她描述巴金的笔墨虽然不多,但已经十分清晰地勾勒出巴金第一次到访建德的基本轮廓。需要指出的是,文中将采风的日期记错了,而且当时的水电站建设工地也不是“搬空了的建德县城”,直到1960年8月,建德县城随新安江水电站于四五月间,第一、二台机组提前20个月发电才由梅城镇搬移至白沙镇(今新安江街道)。

1959年,对巴金而言是不平静的,经过反右,在“大跃进”中战战兢兢的巴金,虽然没有像当时的一些中青年作家那样在热火朝天的高潮中,变成随口乱喊的民歌手,但紧跟时代的应景“散文”也写了不少。巴金在解放后,出于对旧社会的厌弃,对新社会的热情,始终以真诚的态度抒写他对新中国的美好情感,可接连不断地在文艺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政治运动,让巴金噤若寒蝉,就在1958年底,姚文元开始连续发表了三篇杀气腾腾的批判巴金的文章,有《论巴金“灭亡”中的无政府主义思想》《论巴金小说<家>在历史上的积极作用和它的消极作用》《分歧的实质在哪里》。姚文元在这些文章中采取了一贯施用的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断章取义歪曲事实,无限上纲乱打棍子等卑劣手法,打着维护马克思主义的旗号,以一种极左的面目出现,对巴金进行无情的批判。时至1959年,心有余悸的巴金在不断忙于应付眼前的各种任务之余,还是不忘用手中的笔去讴歌时代,尽可能地不与时代潮流脱节。6月份的建德之行,巴金也纯朴地相信,像这样的“下生活”对自己改造思想有利。

到了建设工地,巴金和其他作家一样都非常积极地主动找工人谈话,了解新安江水电站工程的建设情况和在建设过程中发生的感人事迹,他们把这样的访谈作为接触基层工人群众的良好机会。据徐开垒所著的《巴金传》记载,巴金和萧珊在这次采风中,都随身带着一本笔记本,随时随地地把沿路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在新安江水电站访问期间,果真开拓了巴金和萧珊的视野。他们不但在工地上看到了耸立在江面上的拦河大坝,还看到了大批民工在工地上日夜劳动的热烈场景。而在与众多的工人谈话中,接触到了他们在艰苦岁月中的内心活动,自己也受到了感动。巴金就是这样,把自己在工地上、农村中所看到的一点一滴,加上自己美好的情感和想象,写出了七篇迎接国庆十周年的文章,其中发表在《人民日报》的《我们要在地上建立天堂》,发表在《新闻日报》的《星光灿烂的新安江》就是这次采风所得。

在《我们要在地上建立天堂》一文中,巴金这样写道:

最近我有机会去参观浙江省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工地,在那里住了四个晚上。这个地方三年前还是荒山,甚至是虎豹出没之地。可过了一个时期,就在水上筑起了高达一百零五米的拦河大坝,在荒山上修起了现代化的大楼。这个水电站还没有建成发电,一部分的工人又动身到另一个更大的水电站的建设工地去了。新安江水电站不久就会开始发电。在这个工地上,我遇见了好些工人。他们中间有的来自东北的丰满,河北的官厅,有的来自浙江省的黄坛口,有的还到过四川的狮子滩。他们告诉我,有少数人已经到瓯江水电站的建设工地去了,不久还有更多的人要去,因为这里的工作已经做好了大半,那里的工作正在开展。

在新安江,我听见工人们的豪言壮语。他们曾经在那一条比河床还低的四百六十多米来长的“廊道”里工作。当时江水暴涨,洪水有可能封住“廊道”的出口洞门。工地的现场指挥部发出了几次命令,才使得他们放下工作。后来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肯早出来,在“廊道”里是否曾想到自己的安全。他们的回答是:只想趁着洪水还不曾进来的时候,把灌浆的工作做好。他们说,大坝的安全才是我们自己的安全,这件事关系着子孙万代的幸福。这些新安江工人的豪迈的声音,也就是社会主义新中国建设者的声音。

和罗洪生活化的细节描写手法不同的是,巴金是以赞美为姿态,饱含真情地为建设者写下了一组颂歌,但也是真实地反映了当时建设工地的普遍场景。那个真实发生过的历史现场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它们或许还留在当时亲历者的心中,而留下文字的价值不外乎有些记忆是不能遗忘的。从这个角度去看,巴金给我们留下了同样宝贵的历史细节。在《星光灿烂的新安江》一文中,巴金再次描绘了这样的激动人心的场景:

早晨,我到招待所附近的悬索桥上去看拦河大坝;夜晚,我在招待所三楼露台上,望见对岸繁星似的灯光。我到江边看过运输砂石料过江的悬索桥,我现在还仿佛听见好几里长的电动传送带日夜不停的响声。那个时候,坝脚下还开着两个导流底孔,白中带黄的江水从底孔里飞奔出来,在坝前翻腾。九个底孔已经封闭了七个。人们戴着安全帽,在坝前坝后竹子搭的跑道和脚手架上来来往往,忙碌地工作……

这两篇文章后来被巴金编入《赞歌集》一书中,1960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本书前几年有幸被我搜到,它成了巴金第一次建德之行的最好纪念。

 

 

责任编辑: 蔡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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