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越老兵重访越南纪实

刘有根 口述 许永良 整理

50年光阴弹指一挥间。50年前，建德一批热血青年应征入伍，经过短暂的训练后，受越南政府的邀请，肩负祖国的重托，奔赴援越抗美战场。半个世纪过去了，大家十分怀念战斗过的地方，更加缅伓在战斗中牺牲、长眠在越南土地上的战友。

2015年农历冬至后一天，我和沈富林、羊荣贵、王海友、唐志龙等建德籍援越老兵，烈士亲属代表一行30人组成访问团，从新安江启程，赴越南战地重游，并祭奠牺牲在战地的先烈，当天抵达广西首府南宁。

12月24日，我们访问团一行到达中越边境小城——凭祥。九大谷关之一的友谊关（镇南关）就座落在这里，是清朝抗法老将冯子材战斗过的地方。如今这里既是中国赴越南的关口，又是旅游胜地，只见游人如织，一片繁华。我们就是从这里出关，乘坐越南政府派来的大巴车，随越南导游一起进入越南，首先抵达下龙湾。

下龙湾位于北部湾西侧，是越南北方广宁省的一个海湾，风光秀丽迷人，其景色酷似我国的桂林山水，被誉为“海上桂林”， 因而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就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当年也遭受到战争的蹂躏。为了防止美军从海上登陆，我援越部队二支队的战友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在这里修筑了坚固又隐蔽的战壕。

12月25日晚，我们一行抵达越南首都河内。26日上午，在河内巴亭广场，在越中友好协会会长裴鸿福的安排下，参观了升旗仪式。随后，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向已故的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陵墓敬献了花圈，瞻仰了胡志明的遗容，参观了胡志明的旧居，还游览了还剑湖、镇国寺、文庙等名胜故迹。中午11时，中国驻越南大使馆武官罗斌，在大使馆內接见了我们访问团一行，还向烈士家属代表赠送了有1400余位英烈姓名和牺牲时间、地点的《中国援越抗战烈士名册》，介绍越南北方40座烈士陵园的状况，并与访问团全体成员合影留念。

12月27日，我们一行向莱州省进发。下午3时，我们在莱州省政府外事厅副厅长、老兵协会会长、封土县副县长的陪同下，祭奠了封土烈士陵园的烈士。在我市烈士王祥海墓前，我们敬献花圈、鲜花、焚焼纸钱。沈富林代表访问团致悼词，王海友、叶小技悲伤地抚摸着墓碑，在场人声泪俱下，无不悲啼。傍晚7时，莱州省外事厅副厅长丁光俊、阮金钟，旧战兵会主席罗文利，劳动荣军与社会厅副厅长陈杜功等8位越南官员，在越南省政府招待所设晚宴招待访问团一行，丁光俊副厅长友好致辞，同时向我们赠送了礼品（见图）。

12月28日，我们访问团翻了黄莲山，向奠边府前进。黄莲山是一座神秘的山，海拔3143米，不仅是越南的最高峰，也是中南半岛的第一高峰。该山古木参天，翠竹丛丛；主峰白雷皑皑，中部细雨蒙蒙，山下则是赤日炎炎；山上山下气候相异如一年四季。50年前，我们所在的62团修建的十号公路就象一条金色的“腰带” 系在这座山的身上。十号公路在河谷山背、崇山峻岭中穿行，从老街经巴沙，翻越黄莲山到莱州省的平庐与十一号公路相连，再往前到帕丹与十二号公路相会。我们在当年的旧营地回味了当年奉献青春热血的战地生活，了却了战地重游的心愿。

我们到了越南奠边府后，在当地省政府有关人员陪同下，到奠边府烈士陵园祭奠烈土（该陵园共安葬了104位英烈）。参加祭奠的除了访问团成员外，还有广西援越老兵协会会长黄伯秋和奠边府政府8名领导共40余人。祭奠仪式由唐志龙主持，羊荣贵教悼词。羊荣贵在悼词中回顾当年我们与英烈们的共同战斗历程。

奠边府是越南西北山区的一块盆地，长约18公里宽约8公里，四面环山，人烟稀少，交通闭塞，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支援越南南方的咽喉要道，是美帝轰炸的主要目标。1967年6月23日，建德籍战友仇光炎在美军空袭中壮烈牺牲；同年9月19日，我军630高炮团的一个高炮阵地，为保护我团三营施工部队，在与敌人对空作战中，整个阵地被炸毁，除几名炊事员幸存外，其余全部壮烈牺牲；同年10月16日，唐志龙所在连的连长古全友、副连长陈元清、技术员朱技龙、战士张金旺、王进府、周国文等6人在空袭中壮烈牺牲；1968年1月25日，美机又偷袭了我军61团11连驻地，安徽籍班长郑庆华带领的10位战士有5位壮烈牺牲、5位身负重伤。参加祭奠人员高度评价英烈们不畏艰难、英勇奋斗的大无畏革命精神和为国际主义作出的贡献。

在祭奠现场，建德籍烈士仇光炎的弟弟仇光纯，在哥哥的坟前垂首顿足，泪流满面，哭喊着“哥哥！我来看你了，家乡的战友来看你了，我带你回家！”一边哭着喊着，一边在坟前取土，准备以土代骨带回家乡，安放在父母亲的坟边，借以将英灵迎回。当时的场面非常感人，不仅是参加祭奠的人被悲情感染，就连闻声而来的越南老乡们也泪水涟涟。

当晚，奠边省政府设宴招待我们访问团，双方相互致辞，共祝中越友谊。

12月30日，我们访问团一行从云南边界金平关入关，又参观了50年前的新兵训练营地，于今年元旦期间回到建德。短短的8天时间，让我们这些年近花甲的老兵和烈士的亲人们实现了战地重游、祭奠英烈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