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月12日《广州日报》报道，黑砖窑又现广东惠州，14名工人被解救，其中有3名未成年人。

这本就是一个悲痛的日子，一个我们纪念地震罹难者的日子。我们祝愿他们在天国安息，他们呢，一定会庇佑那些活着的亲友，庇佑他们看不到的世界更加美丽。

而再现的黑砖窑，是给这个庄严肃穆的纪念日献上的一束黑玫瑰。

二

这些工人——权且这么称呼吧——被黑中介绑来，卖给黑砖窑老板的价钱是400元人民币。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说，在中国遥远的奴隶社会，5名奴隶的代价是“一匹马加一束丝”，那么我想问一下，2千块钱，在今天能买一匹什么样的马？更何况，那时候奴隶贩卖是合法的，而现在人口贩卖是违法的，用鲁迅式的逆向推理想一想他们为何甘冒风险如此贱卖，我不禁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不过，我不能因此就说他们是奴隶，这对黑砖窑老板不公正，因为确实有工人拿到工资了——3个月5块钱。我有些无语了，我只能说，这个老板真聪明，他知道工人和奴隶的区别。

“冰川纪过去了，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竟？”我想起了北岛的诗。

三

“据记者调查，当地还有十几个黑砖窑。当地相关负责人称，出事黑砖窑已存在至少七八年。”

在我想来，黑砖窑应该开在类似桃花岛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的，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它何以能够存在七八年。

那些奴役同类的黑砖窑老板哟，你果真坚信死无报应？那些殴打同类的打手呦，你果真从不被噩梦惊醒？那些冷漠麻木的旁观者呦，你可曾听到了睡梦中你良心的呼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老爷呦，你可在静默中听到铺天盖地的骂声？那些无病呻吟的评论员呦，你可看到一轮火红的太阳在向你招手？

啊，所有的人，善良的和凶恶的，高尚的和卑鄙的，受辱者和施暴者，胆怯者和勇敢者，老人和孩子，青年人和中年人，男人和女人，都请停下来，唱一支惠特曼的歌：“无论谁心无同情地走过咫尺道路，便是穿着尸衣走向自己的坟墓”。

四

关于黑砖窑，你是否感到疼痛？

也许你说没有，因为你疼得太久，你有些麻木了。

当一个孩子看到他心爱的白纸被撕碎了化作蝴蝶，当一个少女发现她心爱的白裙子掉进污秽不堪的臭水沟，当一个诗人将心爱的诗稿丢到火中燃烧，他们是否感到疼痛？

他们当然感到疼痛，因为他们心里有梦。只要心里有梦，你就会感到疼痛，只有你感到疼痛，文明才能获取进步的力量。只要越来越多的人感到疼痛，我们就能看到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