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9日 星期三 天气阴

今天是我进村访户的第一天。根据安排我走访的第一户是在抗美援朝战斗中荣立特等功臣的战斗英雄樊志先伯伯。

早上八点半，我怀揣着敬意之心来到家住三都村潘溪自然村的樊志先伯伯的家中。我作了一番简要的自我介绍后向老英雄及他的老伴说明了来意。对我的到来，淳朴、热情的两老显得有点手忙脚乱，既沏茶又端瓜果，并非得让我坐上刚升火的火桶。说句实在话，作为一个晚辈坐上热烘烘的暖座，而两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却坐着冷板凳，我心里着实过意不去，但几番推辞仍是无济于事。三人坐定后，我们既开始了零距离的叙聊。在交谈过程中，我有意识的把谈话的内容引入让老人终生难忘的那场残酷的抗美援朝战争。

老人沉思片刻。娓娓向我叙述了他的从军历程。那是1950年12月，20岁的樊志先响应祖国的召唤，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入伍后到金华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1951年8月，樊老所在的部队跨过鸭绿江，气宇轩扬昂地赴朝参战。从51年8月到53年3月，在不足两年的时间内樊老共参加大、小战斗22 次，其中最为惨烈的是金城战役。1952年8月5日，樊老所在的中国人民志愿军12军35师04团接到志愿军总指挥部命令，连夜开赴金城前线，樊老所在的2营4连286名战士的任务是攻打相当于我军3倍兵力的美军514高地。美军不仅在兵力上占绝对优势，而且武器装备也十分优良，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枪械是连环12发自动步枪，而我自愿军战士用的是单发苏式步枪。这意味着我志愿军面临的是一场恶战、死战。战斗打响后，我志愿军战士，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至第二天下午，敌我双方交战20余次，原本一片森林的战场被打得到处是高地不等的树桩和大大小小的弹坑，不见一草一木，地面上的浮土足有一尺多厚，战友们的衣裤被打得支离破碎，简直就像挂在身上的布片。1.8米深的战壕夷为平地，战友们只能在战斗间隙把敌军阵亡的尸体堆积起来做掩体。傍晚时分，514高地被我军占领。这时，我4连286名战士幸存10余人，阵地上没有一个班以上干部。敌军再次凶猛的反扑，樊老自告奋勇，担任战场临时指挥员，战斗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我军又阻击敌军反扑十余次，800余名美军全部被歼。我军三名勇士相拥站在514高地，解下扎在手臂上的毛巾，举过头顶挥舞，向观察所的指挥员传递胜利的消息。

在返回大本营的途中，一名安徽籍战友不幸踩中美军埋下的地雷被炸成两截殉难。这时，只剩下樊老和另一名战友何吉富，当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下山时，发现七班副班长大半个身子被埋在土中，已奄奄一息，两名战友用硬是双手把副班长扒出来，可副班长的下肢已被敌军炮弹炸断，不能站立，两人试图把副班长背回军营，但由于激战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浑身乏力，尽管两人用尽全身力乏，但终究没有成功。于是，副班长向两位战友苦苦哀求说：“兄弟，别管我，不然的话谁也回不去。”樊老想了想对副班长说：“那你得忍着痛，我们先把你藏在边上草丛里，等我们回到军营里，叫担架队把你抬回去。”副班长无力地点头示意。到了营地救护所，樊老叫上两名担架员，自己原路返回，把副班长抬到救护所救治。

1958年12月，樊老复员回建德。当时正逢国家困难时期，组织上没有给他安排工作，樊老无怨无悔地回到三都老家，默默无闻地种田为生。没有向组织向政府提出任何的要求。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领到每月5元的复员军人津贴，后来津贴逐步提高，现在他享受每月津贴611元，加上2013年交了2万元养老保险，每个月总共2200元，说到这里，我可以看出樊老的脸上荡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从樊老家里到镇政府足有5华里，徒步回来的路上，我在默默地思索：一个头顶曾经拥有绚丽光环的老军人，一生当中没有炫耀、张扬，更没有以此为砝码，向政府索取回报，单是这份精神，就足以千古咏叹。（通讯员 余新林）